第8章 良藥
顧溟鋮看到童嫿的時候,她就頂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許是剛起床,小傢伙的眼神有點兒獃滯。
童嫿看到顧溟鋮,眼中閃爍著狠辣的光芒,似要把顧溟鋮灼穿。
顧溟鋮不喜歡這個神情,她看他就像是看一個仇人一樣,他彎腰挑起童嫿的下巴,雙眼注視著她。
「怎麼,聽說你逃跑了?就怎麼不想待在醫院?」就這麼不想待在我身邊嗎。
童嫿將頭轉向另一邊,不看顧溟鋮,果然,當她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她還是會心軟,她只能告訴自己,這不僅僅是在為她自己報仇。
更是為了童家。
「我不想再待在醫院了。」第一步還是要先接近顧溟鋮,在他身邊才有可能將男人推下神壇。
見童嫿主動要求,顧溟鋮嘴角翹起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直起腰來,雙手插兜,語氣溫柔又帶點誘惑的磁性。「好,我帶你回去,回我們的家。」
只要能讓童嫿待在自己的身邊,他可以忍耐她的小脾氣,至於謝亦秋,讓他每天去北海攬月給小傢伙調養身體就好。
謝亦秋:「……」
雖然童嫿並沒有什麼外傷,但顧溟鋮還是讓謝亦秋配了很多葯給帶回去。
謝亦秋覺得這幾天可能是他這輩子最忙的幾天了,此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在接下來的整整兩年,他都會為了他們奔波。
「溟鋮,我跟童嫿單獨聊聊,你,不介意吧。」
見顧溟鋮沒好臉色的冷眸直對,謝亦秋咽了咽口水,結巴的開口解釋。
「我,我是想跟她說一下注意事項,調身體嘛,當然要仔細仔細再仔細,你說是吧。」
「這個跟我說就好了,我會督促她的。」
「……哦。」你可真行!護得這麼緊,生氣。
一旁的童嫿閃了閃眼睛,扯住顧溟鋮的衣服,「顧溟鋮,我餓了。」
「……」
顧溟鋮看向小傢伙,她是在跟他撒嬌?很好,他很吃這套。
他眼眸愈發溫柔,甚至抱怨起自己。他怎麼能忘了現在的童嫿正是需要好好養養的時候。
「好,等我,我去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顧溟鋮給謝亦秋留下一個看好她不要動她的眼神后,大步下樓了。
謝亦秋在他後面齜牙咧嘴,very氣人。
童嫿揚起下巴,看向謝亦秋,「想說什麼現在說吧。」
「額,還記得我昨天跟你說的他有精神疾病嗎,他這個病不定期就會發作,具體時間我也不知道,但自從你出來后,感覺他還算穩定。」
「我想你應該可以剋制他,但是也很危險,所以你要小心他的一舉一動,如果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記得給我打電話。」
童嫿能剋制他,但也同時可以讓顧溟鋮的感情波動更大,後果不論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承擔不起。
顧溟鋮發病的時候可是很兇猛的,連自己都要準備一根繩子束縛住他,然後才能給男人打鎮定劑。
童嫿睫毛輕垂,將頭低下。「很嚴重嗎?」謝亦秋看不清童嫿的神情,只覺得她的語氣異常平靜。
他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出實情,也好讓童嫿有個心理準備。「是的。」如果不處理好,他有可能會真的成為精神病人吧。
她默了幾秒,心中暗下決定。「這樣,我跟你去拿一點治療的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也行。」謝亦秋簡直就是老淚縱橫,這麼多天了,童嫿終於主動關心顧溟鋮了,他感覺有點小成就。
藥品的房間里,童嫿就跟在謝亦秋身後,目光深沉,不管怎麼說,她還是要這樣做,顧溟鋮應該付出代價。
自己絕對不能心軟!
房間里,童嫿站在一旁看著謝亦秋,他翻箱倒櫃拿出幾瓶葯,看了看標籤,丟進包里。「這些葯還有那幾瓶葯都拿著。」
童嫿指向被忽略在一旁的葯。「這兩瓶不要嗎?」
謝亦秋一邊翻找著藥瓶,一邊抽空瞟了一眼童嫿指的地方。「噢,那個他不能吃,會刺激到他的。」
「……是嗎。」她要找的不就是這個么,童嫿見謝亦秋現在沒空搭理自己,腳步慢移靠了過去,偷偷將兩瓶葯塞入口袋中。
神情自若。「好了嗎,我們該走了。」
「啊呀。」謝亦秋驚呼一聲,轉頭看向她,直直的向她走來。
童嫿心下一驚,被發現了嗎?她不留痕迹的護住左側的口袋,向後靠去。
但謝亦秋只是越過她,手伸向後面,拿她身後柜子上的葯而已。
將葯遞到童嫿面前,「維生素,給你吃。」
童嫿接過維生素,放下心來,沒被發現就好。「謝謝。」
「童嫿,真的很謝謝你,你回來了,回到顧溟鋮的身邊了,也只有你才能救贖他。」
這麼多年,顧溟鋮變了,童嫿也變了,明明他們應該有著屬於自己的人生,什麼時候都變了樣呢。
童嫿撇開眼神,看向一旁,身體忍不住顫抖,憑什麼。「……」呵,救贖?他只能下地獄,這是他欠她的。
謝亦秋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闖的禍,在打包完藥品后,對著身後毫無表情的童嫿說道。「快走吧!要是顧溟鋮沒看到你可是會打我的。」
童嫿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捂好口袋中的藥品,眸中泛寒。
下去后等了大約2分鐘,才看到顧溟鋮提著東西上來,「餛飩,你最愛吃的那家店的。」
童嫿抬頭看他,此時此刻他的眼裡只有自己,再無其他人,可是有什麼用。
她記得那家店離醫院不近,有一大段路,這樣大費周章,「不用了,我現在不餓了。」
「咕嚕嚕——」肚子突然就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童嫿一下子就羞紅了臉,因為皮膚太白的緣故,這種紅反而顯得她羞怯的美,直直漲紅了臉。
「去車上吃吧。」顧溟鋮微笑的看著她,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去。
好小,自己的一隻手就能輕易的把童嫿的手包起來,小小隻的,顧溟鋮想。
謝亦秋在背後目送著他們離開,雙臂環胸,微微仰頭思索,希望他們這次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
「謝亦秋,可算找到你了。」
謝亦秋向後看去,「顧少,你找我有何貴幹?」
「嫿嫿呢?」他從丁安珀那裡出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老人家蹲坐在地上,眼看周圍沒有人,顧子延也不好放任不管,將老人家送去了護士長那。
等到忙完后,去了童嫿病房,卻並沒有看到童嫿,他就只好來找謝亦秋,可真讓他難找。
「剛走了。」謝亦秋的表情不再刻意表現的溫和,不耐煩語氣不善,還有點弔兒郎當,走進醫院,路過顧子延身邊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麼。
他拍了拍顧子延,眼睛微眯就像一隻慵懶的貓,像是勸告又像是警告。「對了還有,我勸顧少你還是離童嫿遠一點,顧溟鋮你鬥不過他的。」
顧溟鋮是一個天生的狩獵者,是一個嗜血的野獸,只不過在遇見童嫿的時候將一切都隱藏了起來。
他永遠記得,第一次跟顧溟鋮見面的那天,顧溟鋮在他面前親手殺死了一隻鳥,開膛破肚,手上把玩著它的心臟。
他記得他說的那句話。
「我想看看,它的心臟是什麼顏色,是不是和大人說的那樣,心是黑的呢,他們說我媽媽的心是黑的……」
他小小的手舉起心臟對著陽光,他的眼睛透過心臟狠狠地注視著陽光,酸痛感讓他眼泛淚光,神情冷淡語氣也有些沮喪。
「好像,不是呢。」
他那個時候可是被顧溟鋮嚇了一跳呢,以至於後面很長一段時間他都不敢跟他說一句話。
「放下吧,這樣對誰都好。」謝亦秋對顧子延留下最後一句話,瀟洒離開。
至少這樣,顧子延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丟了命,顧溟鋮也不會重新變回從前那個野獸,童嫿是他的良藥,他們一直都知道。
可惜的是,顧子延卻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落了個那樣的下場,這也預示著童嫿一生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