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暗箭難防,唱反調的佩吉
傍晚的會議室燈火通明,從外面放眼望去這是輝日學院中唯一還亮著燈的房間。
室內氣氛沉重,一張長桌兩側坐滿了人。
位於桌首的男人身材消瘦,臉上帶著陰鷙,他正是常宏光。
在常家他是家主,在這裡他有著另外一個身份——輝日高中校董會最大的校董。
台下正襟危坐的大都是些頭髮花白老學究模樣的人,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擺放著一台平板。
「這麼晚將大家著急在這裡,常某人慚愧!但事態緊急,關乎到我輝日學院數百年的積累和名聲,還請各位體諒。」
常宏光表面工作很到位,這套官話信手拈來。
雖然背靠常家的他是校董會話語權最重的人,但面子工程不能怠慢。
他面無表情,「因為是緊急會議,諸位應該不清楚此次會議目的是什麼,那麼請大家查閱面前的資料。」
聽到常宏光的話,不明所以的眾人拿起面前的平板。
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白底黑字。
《關於革除學生君無塵(學號:18310715)學籍的議題以及實施辦法》。
有人驚聲道:「老常你這是……為什麼要這麼做?」
革除,而並非開除。
後者僅僅會讓這個叫做君無塵的學生失去輝日學校學生的身份,而前者會直接使對方直接喪失參與聯邦教育的資格。
現今社會學校作為培養強者的重要機構,其比之前擁有更大的權力。
為了選優除劣,作為高中的輝日學院的確有這樣的能力。
「這是不是有點太狠了……1831屆的學生,馬上還有一周就要高考了啊。」
於心不忍的質疑聲充滿了會議室,這份文件就像在平靜的池塘中丟入了一顆不小的石子瞬間濺起陣陣漣漪。
常宏光不得不拍了拍掌維持秩序。
他面色凝重,語氣認真:「請大家仔細閱讀這份資料,之後你們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有這樣的提案。」
迫於最大校董的威嚴,即使眾人心中疑惑不已,但還是按捺住心緒開始翻閱這份文件的內容。
隨著翻閱資料,不少校董會成員的臉色都是越來越難看。
會議室內一片安靜。
砰!
有人忍不住怒拍桌案。
「這個君無塵,真是無法無天!」
怒斥聲惹得群情激憤。
「上課天天睡覺,修鍊三年原力值沒有半分提升,尋釁滋事,這種人枉為人子!」
「之前我就聽說學校好像有這樣一個學生,本以為是學生們誇大其詞,沒想到竟然還沒細數他的錯誤。」
「這種人還留他在學校幹什麼?開除!必須開除!不,把他學籍也革除了,這樣的人不配高考!」
資料中,君無塵完全是一副不學無術還作惡多端的模樣。
不可否認的是,常宏光為了順利施行他的計劃,在這份材料中潤色不少。
常家家主痛心疾首道:「本來我還不知道學校里還有這樣的害群之馬,結果前幾天這個學生竟然糾集了一幫人將常誠打了一頓,他故意打斷了同學的一隻手臂。」
「一個馬上要晉級高級武者的學生,本來能為學校再添一個重本的名額,就這麼被他毀了。」
事實上,常宏光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真就是遭到了君無塵的毒手,但這並不影響他把罪名安插在君無塵身上。
不少人都是眼神閃爍,這些人本來還保留著一些疑慮,但常宏光特意將此事搬出來明擺著是向他們展示決心。
「他本身就會妨害學校的名聲,現在又損害了學校的升學率,常某也是迫不得已才邀請眾位來商議此事。」
常宏光大義凜然道。
「真是個畜生!這樣的學生,當逐出學校!」
被氣得滿臉通紅,吹鬍子瞪眼的老學究把桌子拍的震天響。
資料上的種種徹底激怒了眾人。
看到君無塵的履歷,他們第一反應都是不可思議。
諾頓星系怎麼可能有人修鍊三年卻沒有絲毫進展?
這是純純的擺爛!
還是爛到骨子裡那種。
這樣的學生性格之頑劣實屬他們生平罕見,
常宏光並沒有阻止這種憤慨的情緒在眾人間發酵,他語調悲愴:「本來我是不願意當這個惡人的,但是我不願意讓有著幾百年歷史的輝日學院毀於一旦,那麼這個惡人我常宏光一定要當!」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教書育人的神聖之地因為這樣的人而變得烏煙瘴氣!」
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引得眾人紛紛附和。
「常董事說得好!這樣的害群之馬必須清除出學校!」
「常公大義!趕緊開啟投票表決環節吧,還有一周就要高考了,此事不能耽擱。」
「……」
校董會對於所有議題的實施都必須要通過舉手表決,這個程序遵守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
光是看著那些情緒激動的校董們,就知道這個提案將會妥妥通過。
常宏光的嘴角泛起不易察覺的冷笑。
「別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做事太過火,這還只是第一步。」
他這樣的謀划不可謂不是毒計。
君無塵作為一名高級武者,本應該有機會考入優秀的高等學府,但常宏光的這一招絕對算的上是釜底抽薪。
任你再厲害又如何?失去了學籍還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平民?
就算這小子真的和風家有什麼聯繫,事關學籍這樣的大事即使是風家也沒有辦法在短短一周內幫他恢復高考資格。
「敢和常家作對,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後悔的行為。」
等到高考結束,他有的是手段折磨對方。..
心中冷笑著,常宏光卻依舊錶現出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已經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那麼就開始舉手表決吧。」
「同意通過提議的請舉起右手,不同意和棄票的則不用舉手。」
說著常宏光立刻就舉起了手。
遠在千里之外正坐上追光v型踏上歸途,卻突然打了個噴嚏的君無塵還不知道自己正在遭受一場巨大的危機。
一隻只手接連不斷地舉起,常宏光心中滿意不已。
事情和他想象得一樣順利,只要這場投票落下帷幕,那個該死的小子就相當於徹底被釘死。
「好!因為有一位校董並未與會,現在總共是十六位投票者。」
會議室內一共有著十四隻高舉的右手。
十四票贊同,兩票反對或棄票。
常宏光環顧四周,「目前的票型已經通過了本次議題,那麼現在就……」
砰!
會議室的大門在他將要宣判最終結果時突然被人撞開了。
「我反對!」
洪亮的聲音,穿著軍裝的板寸男人身上還卷著從外面帶來的寒氣。
「佩吉!你幹什麼!?」
「還有沒有規矩了?不僅遲到還擅闖會場?」
「……」
男人的突然殺到讓幾名年齡大點的校董勃然大怒。
常宏光單手虛壓示意幾人稍安勿躁。
他的那雙三角眼微微眯了眯,盯住佩吉。
「佩吉,你最好知道你在幹什麼。」
他的語氣很冷,任誰好事被壞都會忍不住生出怒意。
「我當然知道我在幹什麼,但你們又清楚你們現在在幹什麼嗎?學校的初衷是教書育人,而是像這樣肆意打壓成績不好的學生!」
具有針對意味的話瞬間惹毛了幾個校董。
「佩吉!不過是一個性格頑劣的學生,你一定要護著他嗎?」
這戰師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笑容,而變得面無表情。
「這人,我護定了!」
君無塵的遭遇讓他不由地想起了剛剛參軍入伍時的經歷。
當年,他也是這樣的一個刺頭。
知曉內情的佩吉明白,君無塵的真本事絕對值得他這麼做。
常宏光都快要被佩吉的話氣笑了。
誰給他的勇氣?
難道是前線的戰鬥不僅損傷了對方的胳膊,還傷到了他的腦袋?
「佩吉你精神還正常吧,沒看到我們都已經投票完畢了嗎?就算你趕上了投票,現在的票型依舊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
常宏光攤了攤手,故意表現出遺憾的神情。
其他的校董同樣露出了冷笑的表情。
即使佩吉佔據了校董會的一席之地,但在這個需要依靠規矩辦事的會議室,光憑一個人的態度是不夠的。
佩吉在眾人的冷眼下,突然笑了。
這種反常讓常宏光心裡一突。
他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校董會確實是個講規矩的地方,但……」
佩吉輕輕搖了搖頭,「如果我就不講規矩又如何呢?」
靜。
所有人都被這個男人的狂妄鎮住了。
「我把話放這,你們要是敢革除他的學籍,我佩吉即刻就從學校辭職。」
鏗鏘有力的話彷彿一柄重鎚狠狠砸在地面上。
在場的所有人的臉色大變。
「佩吉你不要太過分!你真以為自己對學校很重要嗎?」
「辭!現在就辭職!」
「為了一個垃圾,你竟然敢威脅我們?」
「……」
佩吉的話就像是捅了馬蜂窩。
但和那些憤怒的老頑固不同,常宏光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
四大學院是受到帕克里星官方資源扶持的高中,享有遠超其他高中的待遇。
這幾年,排名第三的輝日學院隱隱有滑到老末的趨勢,這也讓不少高中對其虎視眈眈。
倘若能將四大學院中的其中一所拉下馬,相信有很多學院都願意為這一個可能的名額而出力。
如果不是今年有個姬雪妃,恐怕輝日學院早都成為了倒數第一。
這種內憂外困的情況下,佩吉這戰師級別的實訓課教官就顯得尤為重要。
他現在如果真的退出了,對於學校來說絕對是一次傷筋動骨的打擊。
但作為最大的校董,常宏光同樣難以拋棄自己的面子。
他就那麼站著,身體因為氣惱而發抖,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的。
常宏光的臉色蒙上一層陰霾。
作為常家的家主,他很少感覺過這種被動的感覺。
周圍的校董們也發現了常宏光的神態逐漸不對勁,意識到癥結所在的他們指責聲慢慢小了下去。
佩吉還真就對學校有那麼重要。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臉色難看到像是死了親媽的常宏光咬牙切齒地問道。
他從來沒有感受到這麼屈辱過。
但現在已經不單純是他一個人的臉面問題了,而是其他全體校董的面子問題。
如果服軟,相當於在每個支持他的校董臉上抽一巴掌。
佩吉看著臉色扭曲的常宏光,意識到他的糾結萬分。
心中嘆了口氣,這個曾經的聯邦軍人知道自己是沒辦法阻止這些人的惡行。
現在即使他道出君無塵的底細,恐怕這些人也會認為自己是胡編亂造為對方開脫。
至於明顯不懷好意的常宏光,佩吉也不抱任何希望。
你永遠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不如這樣,我們各退一步。」
佩吉語氣幽幽。
「你們別革除他的學籍,只開除他的身份,我也不辭職,如何?」
言下之意便是讓君無塵不再是輝日學院的學生,但卻依舊保留住高考的資格。
「好!即使不革除他的學籍也行,只要把這個害群之馬踢出去也行!」
「我同意!只要這個學生不再和輝日學院有任何關係,不拖累學校的升學率就好!」
「……」
常宏光陷入劇烈的思想鬥爭中。
光是開除他的學生身份,似乎也不錯……
雖然不像革除學籍那麼致命,但是依然會對君無塵造成不小的打擊……真這樣做,頂多是讓君無塵受到的傷害更小些……
「好!一言為定!」
想通后的常宏光拍板道。
儘管他知道君無塵是個高級武者,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佩吉的建議。
一個高級武者考上重本帶來的學校名望,根本不值一提。
這個等級的學生雖然不多,但是輝日學院里卻有不少。
得到肯定回復的佩吉搖了搖頭,轉身憤憤地摔門而去。
他知道,因為這群人的一意孤行,輝日學院在今日很可能損失了一個很大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