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蒼山洱海(2)
「楚王殿下切勿見怪,我們詔人沒有主座獨設的規矩,楚王殿下是大寧朝的一等親王,又是聖君的欽差,而我月騰雖是南詔之主,可也是大寧的臣子,南詔是二字郡王,楚王殿下和我一道並設主座,沒有什麼不合規矩」
見楊宸仍是猶豫,月赫也及時的勸道:「這是我王的心意,殿下便上座吧」
「那本王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月兄,請」
「殿下請」
在兩人相互謙讓坐上主位之後,雲單貢布也就坐在了右側月依的座下,初到南詔即對月依的容貌驚為天人。雖然當初在雪域聽說過多吉和月依曾經暗中各受父命有過一樁婚約,但是因為多吉被打發到昌都城北面提防河西之地的秦王府,月依又受命去了一遭長安城才錯過了提親定約的時機,為此在雲單貢布眼中,南詔這等用自家女兒去苟全求援的手段頗顯下作,月依也不過是一個隨意可得的物件。
可是這一遭南詔之行讓他大為改觀,南詔文臣決意效仿大寧改制,武將如雲又顯得君臣勠力同心,這座嶄新的涼都城和南詔王府一樣皆是大有可為,來日不可小覷。而這月依是眼下詔王的親妹妹,在那位傳說中南詔的第一勇將月鵠被打發在月牙寨中戍邊之後,對於月依的婚事似乎並沒有那麼著急,待之如掌上明珠一般。
既坐定,雲單貢布沒有忍住多看了月依一眼,卻被後者毫不留情的直接問了一句:「雲單將軍,你老是如此看我做甚?我臉上寫字了么?」
被拆穿心事的雲單貢布面色一紅有些愧不敢當,絲毫沒有在雲單家中那番豪橫的神色,倒也不是害怕月騰兄妹,而是那個活捉了他在麗關城中親自提升逼得雲單家不得不反的楚王殿下在上。
「老女干巨猾」的月赫自然是心裡為雲單貢布捏了一把汗,雖然此番雲單家的使臣表露了想要求娶月依為雲單貢布之妻的意思,但月騰拖著,他也只能拖著,又不曾知會月依,如此一來,自然會有些出入。
還是一如既往的奏樂起舞,接著即是一番宴飲之樂,但是在城外已經有些醉意的楊宸經不起太多的觥籌交錯,用了一些南詔用蕉葉包裹的飯食便立時停住,無論月騰與月赫如何漸次勸酒,皆是端起了酒樽表示一番即停住。
一個時辰匆匆而過,除了南詔赤裸上身的勇士舞刀讓楊宸眼前一亮之外,楚王殿下的眼神在許多時間都是放在了今日的月依身上,到底是因為醉意還是其他,讓楊宸從入城之後愈發的從月依身上察覺從前並未過多注意的驚人之貌。
「詔王,本王今日醉了,便到此為止吧,不知本王的侍衛和本王今夜是下榻何處?」
「自然是在王府,早已經為殿下備好了院子,若是殿下今日乏了想要早些歇息,我明日再宴請殿下」
「好」
月騰輕輕拍了拍手,樂曲也就應時停住,在宴會正中的舞女也停下了曼妙的身姿跪在地上候命,只見月騰舉起酒樽從主位之上站了起來,對著今日作陪的文武官員說道:「楚王殿下舟車勞頓,今日乏了,諸位隨本王一道滿飲此杯,恭送楚王殿下」
「是」
面對南詔滿朝文武的應和,楊宸也不好推辭,直接站直頂著通紅的臉色說道:「謝諸位了,本王先干為敬」
月依沒有飲酒,在她心裡,今夜有件更要緊的事得做,所以當聽見月騰向月赫說道:「就勞煩王叔送楚王殿下下榻就寢了,我先在此處和雲單將軍說說話」時,自己走出隊列來請命。
「王兄,就由我送楚王殿下一程吧,反正我也不喜歡宴飲之事,順道而已,今日的曲子和舞女都不錯,這酒也是父王生前的珍藏的佳釀,就讓王叔在此處多飲一些吧」
月騰還未來得及說一個可否,月依又將頭轉向自己左面的月赫,一臉真誠的問道:「王叔,你說,今日的酒是不是好酒?」
月赫抬頭看了一眼與楊宸並肩而立的月騰,又看了一眼雙目中滿是乞求的月依,硬著頭皮說道:「這酒的確是佳釀」
「王叔,依兒這是在胡鬧,楚王殿下千金之軀,本王既不能親自送一遭,王叔替本王鬆鬆是理所應當,若是王叔覺著這酒好,怕我等先飲盡了,我等大不了等王叔回來再飲便是」看到今日月依在城外所作所為的月騰的確不放心自己的妹妹送楊宸回去就寢時再多有為難。
「哈哈哈」南詔文武皆是一笑之際,還是楊宸親自替月赫解了這遭進退兩難的選擇,主動向月騰說道:「當初月姑娘隨本王一道入京,路上還曾救過本王一命,聖上天恩,封月姑娘做了太平郡主,既然是太平郡主順道之舉,那又何必勞煩月大人,就讓太平郡主送送本王吧,正好敘敘舊」
月騰沉思稍許,也就應下,還順帶提醒了月依一句:「那就讓王妹替我送楚王殿下」
楊宸昂首闊步的走下階梯,在南詔文武齊聲的:「臣等恭送楚王殿下,恭送長郡主!」中和月依一左一右的離開承運殿。
寸步不離跟隨在楊宸左右的去疾此刻心領神會離兩人遠了一些,卻還是時時刻刻將手緊握在劍柄上,不敢稍有懈怠。離開了承運殿的兩人卻並沒有去疾所預料那般說些什麼,只是默然無聲的行走在南詔王府的連廊石道中。
一直走了很遠也不曾說話,月依自然可以聞到楊宸身上的滿身酒意,只是她也有些懷疑楊宸讓自己來送,又遲遲沒有說話是不是因為今日在城外被自己戲弄而心頭生了怨氣,立時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問道一樣停在院中的楊宸:
「你怎麼不說話?是因為今日被灌酒了,心頭有氣?」
「本王這輩子還不曾生過女子的氣」
「那你為何不說話?」
「你不也沒說話么?」
「你!」
話不投機半句多,月依只好轉首又開始為楊宸引路,順帶提了一句:「今日你要住的院子是我們找大寧匠人來建的」
「然後呢?」
「當初在陽明城,你讓我住的那間院子是叫秋柏院吧?當初營建王府時,就是我監造的,長樂宮我們南詔窮苦建不出來,鴻臚寺的院子也不大氣,我就讓人按著你那王府修了一處,是王叔給取的名字,叫染月池」
「這名字倒是不錯,月大人不愧是熟讀經史子集的人」
「楊宸」
「嗯?」
楊宸還未問完,月依回身便是一拳橫掃過來,楊宸及時避開向後連躲了數步方才免了遭了一拳,身為護衛去疾自然是不能避開,抽出劍來問道:「郡主,你這是?」
聞聲趕來的南詔王府侍衛和楊宸身後的幾個護衛紛紛拔劍相向,到了此等劍拔弩張的時節,月依仍是不肯罷休的質問道:「東羌城一別還不曾切磋過,不如今日就試試?」
「試試便試試」
「你們全部撤出院外,今日這裡我和楚王殿下練練身手,哪個沒長眼睛的放了一隻蚊子進來,就不必在王府做事了」
「是,郡主!」
南詔的侍衛對月依的話不曾質疑半分,而楊宸穿了鎧甲又何曾怕過,大手一揮讓去疾帶著侍衛退開:「退出去,郡主不是外人,不必擔心本王」
「殿下?」
「退出去!」
「諾」
染月池中,涼風習習,月依將頭上的銀飾取下放在了一邊,而楊宸則是將長雷劍放了過去,可是沒有穿甲的月依直接抽出了長雷劍便向楊宸刺來:
「你穿甲,我用劍,公平吧?」
「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