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小妮子不簡單
原身是個陰險潑辣之人,喜怒形於色,而如今的金谷年卻是個性子淡漠的。
若不是情勢所迫,撇不開這層身份,她早哪涼快哪邊去了。
再怎麼模仿原身,遲早被人發現她性情不一的。
金谷年眼裡的餘光瞟到夏彩花的房間打開一道門縫,王芳就躲在後面偷聽。
看來個個都懷疑她呢。
「嫣然,不得胡說,她不是我娘,還能是誰?」倒是文知德聽到柳嫣然質疑母親的身份,急了,責怪道。
柳嫣然死死盯著金谷年:「不,她是假的,怎麼可能—」頓時咽了咽口水,又急聲分辯:「娘親不會為了夏氏,說相公你的半分不是。還有,娘怎麼會接生,這一切,都不像娘親平日所為。」
文知德聽了,目光疑惑地望向金谷年,眾所周知娘親厭惡夏彩花,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可娘親今晚的行為太反常了。
事出必有妖。
難道,娘親真是假的?
正當懷疑的種子在內心紮根時,冷不防地聽到一聲怒斥。
「不孝兒媳,跪下!」
金谷年立在柳嫣然面前,冷冷喝聲道。
這個小妮子,有意思呢。
柳嫣然不為所動,咬咬嘴唇,眼裡浮起一股狠毒的光芒,不甘示弱道:「娘,不怪媳婦懷疑,而是你今晚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不得不懷疑啊。」
兩個女人針鋒相對,文知德急得直冒汗。
偏偏王芳也走出來湊熱鬧,諷刺道:「真是奇了,公婆不待你好,你就說人家是假的。合著你看誰不順眼,他就不是人了。」
柳嫣然急得罵道:「關你何事?」
文知德不由地向金谷年投去祈求的目光:娘,你趕緊解釋道。
金谷年心裡嘆息,這個兒子耳根子軟,聽風就是雨,難怪被柳嫣然迷得團團轉。
「娘昨晚夢到你爹了,他狠狠責罵我一頓,說我對你疏於教導,害你沉迷於美色,大好的前程都拿來對付雞毛蒜皮之事。兒呀,這個家,以後還得靠你撐起來才是。」她說著,抬起袖子掩住臉,長長嘆息一聲。
「夏彩花是你妻,她懷的是文家的骨肉,娘親怎麼能任她生死不顧。」
「你瞧瞧這個家,都成什麼樣子了?」
「咱們連小戶人家都談不上,沒有百萬貫財隨你揮霍,更容不得你三妻四妾,胡作非為。」
金谷年從未說過這麼多話,為了不讓人懷疑,只好扮演慈母角色,字字誅心。
文知德被她說得羞愧難當,眼眶都紅了。
柳嫣然眼見他就要被攻陷了,忙道:「相公,僅憑几句話,如何斷定她就是咱娘?」金谷年是個鄉野村婦,哪會說這樣有見識的話,難道被什麼東西附身了不成?
「文知德,娘記得你七歲時在雷公山被狼追,你嚇得發了一場高燒,差點就死了。」金谷年掃了一眼柳嫣然,面帶冷笑道,「你爹問起來時,你生怕他責怪,便撒謊說掉進河裡。」
「對了,你跟老二在雷公山偷偷埋了你爹最愛的梅子酒,至今還沒有挖出來。」
「你十二歲時戲弄了文夫子家的狗,被文夫子罰站兩個時辰。」
金谷年根據原身的記憶一一道來。
當下,文知德急忙攔住她說下去,順勢把柳嫣然按倒在地。
「娘,你就是我親娘,千真萬確!」
「嫣然,趕緊向娘賠禮!」
文知德嚇出一身冷汗,忙不迭道。
金谷年所說的一切,除了他,還有死去的二弟,根本沒人知道。
沒想到柳嫣然竟質疑娘親的身份,簡直不可理喻。
文知德衝動之下,狠心道:「你再這樣任性,小心我不理你了。」
「我就是不服氣,你們文家欺負人,哼!」柳嫣然氣得臉紅耳赤,心有不甘之下,竟然摔門而去。
倒是個有脾氣的。
金谷年盯著小妮子的背影,一陣沉思。
反倒是文知德被打臉,非常難堪。
一旁的王芳也沒想到金谷年能這出這番有見識的話,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難道,潑婦金谷年真的轉性子了?
突地見金谷年瞟向自己,王芳嚇得後背一涼,勉為其難道:「我先回房去。」
金谷年喚住她,又囑咐文知德:「知德,隨娘進去看看彩花母子,如今你已是當爹的人了,凡事不可任性妄為,男子漢大丈夫,該有所擔當才是。」
說完,徑直走進夏彩花的房間。
見文知德傻傻地呆在原地,又重重哼了一聲。
文知德耷拉著腦袋,默默跟在身後。
對於金谷氏母子的到來,夏彩花顯然有些慌張,可她的身體不能動,只能眼巴巴地望著王芳,生怕兒子被搶走。
王芳走過來,拍拍她的手背,柔聲道:「傻孩子,有娘在,不礙事。」她抱起嬰兒,遞給金谷年,「讓奶奶瞧瞧小孫子。」
越級做奶奶,金谷年罕過露出窘色。天知道她只是個連戀愛都沒有談過的人啊。
金谷年前世雖是軍醫,整天跟五大三粗的男人打交道,哪裡會抱孩子,此刻她兩隻手平放,硬梗梗地接過那孩子。
剛才來不及細看,這孩子長得粉粉嫩嫩的,挺俊。
突地,嬰兒睜開烏黑的眼睛,清澄明亮,直勾勾地看著她,隨即,又咧嘴一笑。
呵,有趣—
金谷年心一軟,差點沒抱住孩子,幸好旁邊的文知德眼疾手快,穩穩接住了孩子。
「娘,你小心一點。」文知德埋怨道。
金谷年哼了一聲:「你倒會說,你抱給我瞧瞧。」
文知德不服氣了,雙手舉起孩子,命令道:「小子,叫爹……」
金谷年:……
王芳怔在原地,突地捂住肚子,開懷大笑。
這對母子也是個極品。
「孩子還小,不會喊人。」她對文知德忍俊不禁道。
床上的夏彩花也莞爾一笑,目光從抗拒變得柔和了幾分。
時間一直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啊。
金谷年也注意到她的情緒,從袖口裡掏出幾個油紙包的藥粉,遞給王芳叮囑道:「這裡面有一些去惡露化瘀血的藥粉,回頭兌了熱水給她喝了。」這是她從醫用倉庫里拿出來的產婦去惡露的中成藥,不過換了個包裝而已。
王芳接過葯,心裡有些猶豫,生怕她使詐。
「謝謝娘。」夏彩花卻沖金谷年感激一笑。
這時,文知德捧著孩子,用力嗅了一下,迷惑道:「哪裡來的臭味……」
見孩子黑溜溜的眼睛瞪著自己,猛地醒悟過來:「小子,不會是你,啊!」
粑粑,臭小子拉粑粑了!
他嚇得將孩子往金谷年懷裡一塞,逃也似的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