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沒事，穩住，不慌
沈汀雨撒謊不打草稿，張口就來，「這個其實很簡單，我之前沒工作的時候當過外賣員，每天騎著小電驢在外面風吹日晒的，人自然黑。到了顧家莊園之後，也不用曬太陽了，也不用東奔西跑了，自然皮膚就變白了。」
穩住，沈汀雨告訴自己。
人能變黑就能變白，變黑變白都很正常，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穩住，不慌。
沈汀雨逼迫自己露出一個笑容，目露感激，將雙手交疊放在自己胸口，「感謝顧總，感謝顧家，感謝顧氏集團，給我提供這份工作，讓我免受風吹日晒，讓我變胖又變白，感恩。」
顧擎白清冷地笑了幾聲，搖了搖頭，又一次拿起手中的報紙。
總算暫時矇混過關，沈汀雨心裡剛一鬆懈，旁邊有道做作的聲音又響起來了。
「真的假的啊，小夏？我不相信。」蘇安琪一臉好奇地看著她，伸手還想往她臉上戳。
沈汀雨矯健地往後一退，避開她作亂的手指，「你不信也沒辦法，事實就是如此。」
「那你躲什麼呀，心虛了嗎？」蘇安琪不依不饒，手指又跟了上來。
被逼翻了的沈汀雨一把抓住她的手指，「用手指可蹭不下來，要不你用卸妝水給我試一試？」
她的易容妝不是普通卸妝水能洗掉的，所以沈汀雨一點都不擔心。
「可以啊，這可是你說的。」蘇安琪的聲音明顯雀躍起來。
沈汀雨露出大大的笑容，「好，那我們一起試。」
「額，」蘇安琪卡了一下，瞬間笑容滿面，「呵呵，我跟你開玩笑呢，我本來就不化妝，怎麼可能會有卸妝水這種東西，我平時根本就用不著的嘛，呵呵呵。」
沈汀雨還想說什麼，顧擎白驀然從椅子上起身，大步往她們這個方向走過來。
顧擎白身高接近一米九，一身筆直黑色西裝，走路似乎帶風。
沈汀雨心臟立馬砰砰砰狂跳起來，手裡還握著蘇安琪的一隻手指忘了放開。
每次顧擎白朝她走來的時候，她總感覺看到了一隻可怕的狂獸朝著她靠近。
「顧先生......」蘇安琪嬌嬌弱弱地喊到，語氣里充滿了委屈。
顧擎白走到她們身邊，眼神都不給她們一個，對著小玫瑰就開始輕輕地哄。
冷峻的男人此刻溫柔如水。
「寶寶，雨雨寶寶，手機給爹地好不好，爹地要去上班了哦。」
小玫瑰不知是沒聽見，還是假裝沒聽見，小手攥緊他的手機，護在自己小小的身軀下。
顧擎白徑直俯下身，在專心致志玩手機，全程置身事外的小玫瑰頭上，溫柔地落下幾個吻。
小玫瑰縮著脖子咯咯大笑，揮舞著胖胳膊，要他抱抱。
顧擎白直起身子，將寶貝女兒帶到自己懷中，小玫瑰抱著他的脖子，「a、a、a」地在他臉上親了好幾口。
笑容溫和的顧擎白絲毫不在乎臉上的口水印，擼擼小玫瑰的後腦勺。
然後趁她沒反應過來，迅速從她的小胖手中抽走了手機，小玫瑰還在傻乎乎地啃他的臉。
這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沈汀雨都看呆了。
真不愧是狡猾的顧擎白。
顧擎白立馬將手機放進褲兜，再看了看僵持著的無聊的兩人，一個癟嘴委屈，一個獃獃愣愣。
他思索片刻，將懷裡的女兒塞到了稍微看著靠譜一點的沈汀雨懷中，又去摸女兒的頭。
「爹地去上班了，雨雨寶貝在家裡乖乖的哦。」
沈汀雨一聽這樣的話，臉頰又開始無意識地泛紅。
她一把自己代入雨雨寶貝，就覺得很羞恥。
她也知道顧擎白不是在叫她，可她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腦子不往那方面想。
小玫瑰一到沈汀雨懷裡，就趴到她的胸口，小鼻子在她衣襟上蹭來蹭去。
顧擎白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頭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又突然轉過身來，看向小玫瑰。
她已經玩起了小保姆衣服上的大蝴蝶結，半點都沒有要目送他離開的意思。
寶寶變了，變得不再需要他了。
顧擎白心裡有點空空的。
被忽視了許久的蘇安琪立刻迎上前去，「顧先生，怎麼了，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嗎？」
顧擎白眼神落到蘇安琪那毫無瑕疵，彷彿用粉刷刷過的臉上，眉頭不可抑制地皺了一下。
他沉聲叫道：「管家。」
「在，顧總。」老管家聽到呼喚，立馬從某個角落裡躥了出來。
「給她們每人準備無限量供應的卸妝水，每天必須洗完臉才能接近小姐。」
「是。」老管家說完，立馬著手去做這件事。
沈汀雨內心毫無波瀾。
蘇安琪則是面如死灰。
「恭喜你，得償所願了。」沈汀雨輕飄飄地扔下一句，抱著小玫瑰回房去了。
......
坐在加長豪華轎車裡去公司的顧擎白，心情不是很美妙。
他這幾天忽然有一種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一向只能他來的哄睡不用他了。
連他要去上班，女兒都不哭不鬧。
之前哪次寶寶不是哭得撕心裂肺，或者哼哼唧唧地抱著他不讓他走。
有好幾次，他被纏得沒辦法，只能帶著寶寶一起去公司。
她才多大啊，就已經不需要他了。
這大概就是遺傳吧，遺傳了她那沒良心的媽。
顧擎白心中湧現出一股悲傷，他打開手機，想看看沈汀雨的照片，來安慰自己在女兒那裡受傷的心靈。
沈汀雨很少發朋友圈，但她每發一次，顧擎白一定會偷偷將圖存下來。
有她穿著舞蹈服在後台的自拍照。
有她表演完，手捧鮮花滿臉笑容的照片。
寥寥幾張她自己的自拍之後，就是幾百張他偷拍的照片。
一張張照片上全是鮮活的沈汀雨。
她低頭看書，眉眼溫柔。
她吃奶油小蛋糕，嘴角都是巧克力碎屑。
她腦袋放空，眼神不知道瞟向哪裡。
她抱著被子睡覺，頭髮睡到翹起來。
最多的是她的背影照。
除了場景不同，幾乎每張照片都是差不多的。
她穿著各式不同的裙裝，風撩起她的裙擺，露出纖細小腿。
顧擎白一張張翻看過來，突然眉頭一皺，手指停在一張照片上。
奇怪，這張背影照片，他怎麼沒什麼印象。
顧擎白眯起眼睛，仔細一看，大驚。
照片上的那個女人，穿著極其粉嫩的裙裝，裙上有蓬鬆的衣袖和大大的蝴蝶結，這是顧府里保姆的專屬工作服。.
女人的頭髮也不是沈汀雨獨特的淺棕色，而是純粹的黑色。
這不是沈汀雨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