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鬩牆十四
三天後。
沈家別墅。
沈慕辭靠坐在沙發上，深邃的眼眸蘊著冷厲的寒光，隨意看了眼手機，沉聲問道：「查到了嗎？」..
下屬抹了把汗，聲音微顫：「沈總，二少在京8別墅。」
「下去吧。」
「是。」
沈慕辭再也無法冷靜，桌上的煙灰缸被他隨手掃落，他一想到這三天沈慕澤會做的事，內心的憤怒如同野草般肆意生長，呼吸似乎都噴涌著盛怒。
下屬還沒走遠，能清楚聽到書房傳來瓷器被砸發出的破碎聲，身體一抖，不禁加快腳步。
微風輕拂，樹枝隨風搖曳，清晨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穿過玻璃窗傾斜到室內，映照在少女精緻的臉上。
阮棠棠卧在床上，濃密卷翹的睫毛微顫，陽光跳躍在她的眼睫，落下斑駁的光影。
突然間，她的睫毛開始顫浮，緩緩睜開眼睛，殷紅的唇瓣微啟。
「棠棠，你醒了。」沈慕辭緊緊抱著阮棠棠，他的指腹陷入少女的純白衣裙，手背隱有青筋祚現。
少女身上如枯朽玫瑰般無處不在的吻痕深深刺痛了沈慕辭的心，他無法想象她這幾天該有多難熬。
沈慕澤這個畜生！
「慕辭，你來了……」阮棠棠微垂著眼眸，雙手主動環著男人的腰身，腳踝的鎖鏈被帶動發出清脆響聲。
她怔了怔，頭靠在男人寬闊的臂彎，聞著西裝外套上熟悉的雪松味，眸光微閃，不知在想什麼。
「沒事了，棠棠，我在……」沈慕辭輕輕拍著阮棠棠的後背安撫她，長睫覆垂的目光，森黑幽深。
「嗯。」阮棠棠閉著眼睛，輕聲回應。
沈慕辭找來鉗子夾開鎖鏈，困擾阮棠棠幾天的金鏈被隨意扔在鋪著毛毯的地板上，她不自覺鬆了口氣。
解開禁錮后，沈慕辭抱著阮棠棠往外走，恰好碰到正往裡趕的沈慕澤。
沈慕澤剛洗完澡，下身簡單的系著浴巾，未乾的水珠沿著稜角分明的肌肉滑落。見到沈慕辭，他的眼底掠過一絲驚詫。
他沒想到沈慕辭會這麼快找到。
不過，這才有意思。
男人勁瘦的腰腹殘留著新鮮的曖昧紅痕，沈慕辭心中一痛，手緊攥成拳，眼底的幽色暗的驚人。
他走到床邊輕輕放下阮棠棠，猛的上前狠狠給了沈慕澤一拳：「你這個畜生！」
「她是你嫂子！你怎麼敢！」
沈慕澤本是站在原地任著男人揍他，不知是哪句話刺激到了他，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底席捲起瘋狂的風浪。他側身躲過一擊，手握拳砸在男人下顎處。
雙手拽起沈慕辭的衣領，睨著他泛著冷意的眼睛，厲聲嗤笑：「好一個嫂子，真是可笑，當初我出國你鼓勵我多待一些日子，不就是為了趁機搶走棠棠！」
「真是打得好算盤，沈慕辭，你可真無恥！！」
沈慕澤近乎目眥盡裂，刺骨的眼神不要命的落在沈慕辭身上，他高抬手，準備再來一拳，沈慕辭鉗制住向他砸來的手，反身回擊。
「砰！」拳頭落在下顎骨的聲音格外脆響。
沈慕辭鳳目微睨，眼底黑沉一片，呼吸深重，像是被激怒的猛獸，已然失去了以往的冷靜。
而沈慕澤也好不到哪去，指腹深陷手心，骨節捏緊發出咯噔聲。
沈慕辭盯著同樣睥睨著他的沈慕澤，嘴角勾起諷刺的笑：「沈慕澤你捫心自問，當初是誰躲著棠棠，出國也是你自己的想法。現在反悔，有什麼用！」
「既然你不識明珠，又能怪的了誰。」
話音剛落，沈慕澤高大的身軀猛的一滯，面色變得慘白，從前充斥著肆意的眸中席捲著漫天悔意，悔意如潮水般湧來，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當初是他為了躲棠棠主動出國，現在這樣又能怪誰。
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行了，別打了，也別說了，我好累，想回去……」
少女無力的聲音隱約帶著一絲解脫，快到沈慕辭抓不住那種感覺。
阮棠棠背靠在牆壁，微仰著頭，輕描淡寫的瞥了兩人一眼。她半斂著眸，隱約可見眸光瀲灧，像是暗處盛開的薔薇，帶著孤寂的氣息，隨著雪白的牆面漸漸消融。
也許，一切都該結束了。
「好，我們走。」沈慕辭將阮棠棠一把抱起，轉身離開。
沈慕澤一點點看著兩人遠去，眸中的光漸漸黯淡，雙手瘋狂砸在牆壁，自虐般折磨自己，直至骨節滲出皮肉，鮮血淋漓。
最後，無力的躺在兩人瘋狂過的床上，眼底荒蕪一片，隱有水光閃爍，水晶燈耀眼的暖光散落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內心的冷，沈慕澤只感覺如墜冰窖。
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機會了。
對不起，棠棠。
沈慕辭將阮棠棠帶回家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地將她摟在懷中。
兩人就這樣靜謐的相擁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沈慕辭將阮棠棠緊緊擁在懷中，手扣在她腰間捨不得放開，臉貼近她的頸脖間靜靜地感受她身上的氣息。
少女明明近在眼前，沈慕辭卻莫名感到慌張，這些日子的幸福似乎有些虛無縹緲，虛浮的讓他覺得抓不住她。
第二天清晨，沈慕辭醒來後下意識的摸向身邊，卻發現懷中空蕩蕩一片。
心中那份不安終成現實。
阮棠棠不見了。
客廳的桌面放著她簽過字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封信。
沈慕辭幾乎是顫抖著看完那封信：
對不起，慕辭，離婚是我想了很久的結果。
當初結婚是為了躲避別人的糾纏，但我發現一切似乎是個圈，我逃不了。
那些照片我都看到了。
沒關係，我不怪你，一切都過去了。
也許，我會在春暖花開的地方找到屬於自己的凈土，那裡，不會有覬覦和糾纏，只有單純的欣賞。
而你，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幸福。
最後，祝我的沈先生餘生幸福安康。
沈慕辭手緊攥著那封信，眼眶逐漸泛紅，無盡的苦澀翻湧而來，密密麻麻纏繞在心頭，讓他幾乎緩不上氣。
他垂下頭窩在雙膝間，將信貼近胸口，第一次像個孩子般的放聲痛哭。
沒有阮棠棠的餘生，沈慕辭怎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