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幹凈了
「嘶——」
這個夢，有點疼。
迷糊中翻了個身，還是很疼。
幾乎是疼醒的舒妙，緩慢睜開眼。
「嘩啦啦……」
正前方是磨砂玻璃的浴室，她看到有個影子在裡面洗澡。
是明雅？
應該是明雅。
舒妙輕聲一笑，又打算睡一覺。
等等，不對啊，明雅跟她差不多身高，也就剛好一米六而已。
可是剛才那個身影……
心裡一顫，舒妙再次睜開眼，她趕緊揉掉睫毛上的眼屎，陡然坐起來，眯著眼聚焦目光，想要看清楚浴室里的影子。
精神高度緊張，全身上下的痛感就更加明顯。
舒妙皺著眉頭掃視一眼床邊的狼藉，還有她身上僅僅蓋著一張潔白的薄被。
當下輪到腦殼疼了，是那種脹痛，驚慌失措，六神無主的痛。
「咔——」浴室里的水流聲戛然而止，裡面的人好像準備出來了。
舒妙一驚，她抱著薄被挪動，看到床單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頓然頭皮一麻，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一傾，摔了下去。
「鈴鈴鈴——」
與此同時，放在床頭柜上面的手機響了。
好在有被子墊在地上，舒妙不至於二次受傷。
她連滾帶爬地躲進床邊不遠處的衣櫃里，酒店的衣櫃向來都是擺設，裡面只剩一件浴袍，空間正好藏身。
「喂？」從浴室走出來的男人徑直走向了床頭櫃接聽電話。
「外面有記者，你出門的時候，小心一點。」
「哼。」早就料到大哥的把戲，男人不以為意地冷笑。
躲在衣櫃里沒臉見人的舒妙，還是忍不住從門縫裡偷看外面的情況。
抬眼望去，那男子鳳眸深邃，眉眼硬朗精緻，長得還真不是一般俊美。
他掛了電話，放下手機。
隨手又拿起桌上的金絲邊框眼鏡，他不急著給自己戴上，而是用濕巾溫柔耐心地擦拭。
一邊擦拭，嘴角還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
「喂，門外有記者。」
他一出來就看到衣櫃的門夾著被子，所以對於這女人掩耳盜鈴的行為，他打心眼兒里覺得幼稚得可笑。
擦拭后戴上眼鏡，男人有意無意地望向衣櫃門縫。
四目相對，她嚇得心跳加速，覺得男人戴上眼鏡，瞬間冷凜陰鷙，不怒自威。
舒妙往後躲了躲，她習慣躲在陰暗的地方，分明自己是「受害者」，卻更加害怕被發現。
「如果你想在圈子裡繼續混下去，最好謹言慎行。」
男人的聲音有點低沉，語氣更是不客氣。
「大少給你多少，我出雙倍。」
說話間，男人利落地換上自己的衣物，他彎腰，將支票放在床上。
舒妙一臉懵，當她聽到關門的聲音又趕緊推開了衣櫃門。
偌大的房間，冷颼颼，空蕩蕩，她深呼吸，是他的味道，空氣中還殘留了男人的味道。
「怎麼回事？」撿起自己的衣服，舒妙一邊穿一邊回想，可是她喝斷片了，根本就記不起來昨晚上的罪惡。
不行不行，她得好好捋一捋。
坐在床上的舒妙，強迫自己冷靜，然後她把昨天的事，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明雅說，她男朋友出軌了，於是她陪著明雅去捉姦。
事後他們在酒店裡打了起來，明雅從小就強悍，她直接把小三給打趴下了，兩姐妹為了慶祝，然後去了酒吧。
明雅是千杯不醉，可是舒妙卻是一杯就倒，為了姐妹，她捨命陪君子。
陪著陪著，怎就陪到陌生男人的床上了？
「完了，徹底完了。」
舒妙泄了氣，又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欲哭無淚地自言自語，「怎麼辦？媽媽肯定會打死我的。」
斷片后的事情，她已經想不起來，可是接下來的噩夢，她是想都不敢想。
舒家對她的教育，一向苛刻到變態。
倒不是因為父母保守，所以才會讓女兒守身如玉，而是母親偏心姐姐，想要舒妙為姐姐守身一輩子。
舒妙的出生，只是為了救姐姐。
當初舒妍才六歲，得了很嚴重的病，這個病需要移植骨髓，可是因為舒妍的血型又是熊貓血，導致配對更加艱難。
絕望之中，舒母想到再懷一個，然後用第二個孩子的臍帶血救她的女兒。
就這樣，舒妙帶著使命出生了。
從懷著她開始，母親就沒有真正要動手術，手術很關鍵，家裡所有人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媽媽說，姐姐的身體不太好，如果受了傷，舒妙就要給姐姐無條件輸血。
其實小時候的舒妙，因為是早產兒，同樣身體不太好，即便如此，她還是要不停地獻血。
受傷輸血只是小事，舒妙比較害怕的是姐姐懷孕生子，因為父母說了，姐姐生孩子需要的血更多，那時候，就是舒妙「報恩」的時候了。
想想都可怕，可是還在讀書的舒妙，根本就不敢反抗。
長到十九歲，舒妙每天都在討好父母，每天都期望父母能夠疼，才會警告你，你這輩子別想戀愛了。」
「為什麼，媽媽？」
「男人很髒的，我不想他們污染了你的血，你的血是要隨時隨地獻給你姐姐的，你明白嗎？」
舒妙不想明白，可是十多年了，她早就看透了父母的用心。
「你別不高興，你不是很想讀服裝設計嗎？我給你報了名，讀三年，三年的費用，你不用操心。」
「謝謝媽媽。」
「來，過來坐，坐媽媽身邊。」
舒妙抹掉眼淚，乖乖地坐在母親身邊，舒母語重心長地灌輸，「你啊，應該要感恩，感謝你姐姐，如果不是你姐姐，我們根本不會生下你，人呢，要懂感恩，感恩的孩子才討人喜歡，知道嗎？」
「嗯。」
「其實你不用擔心，雖然姐姐生孩子需要很多血，可是你這麼些年給醫院獻血，應該積攢了不少，到時候啊，說不定不用你輸血。」
「可是，姐姐嫁了人，我還不能嫁人嗎？」
「嫁什麼嫁，我們養你一輩子。」
養她一輩子？那是不可能的。
舒妙讀了一年服裝設計就滿了十八歲，成年後，她必須出去兼職賺取自己的學費和生活費，否則父母的責罵，又是鋪天蓋地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