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事故
第四十六章
今諳從樓上下來到外面露天的花園時，班級里的學生都在那裡。林遙霜看到她和今宋，招了招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諳諳，過來坐。」
大家剛用過晚飯，花園裡亮著燈，看上去很漂亮。今諳走過去，聞到極為濃稠的酒味，看到桌上那些酒，猜到他們的意圖，「你們要喝酒啊？不醉不歸？」
林遙霜點頭，「是的，我們打算玩一個遊戲。」
「有別的飲料嗎？」今諳環顧了一下，看到橙汁，她想要起身過去拿就看見喻清舟起身幫她端了過來。她怔了一下，接過橙汁，目光卻並不看他，「謝謝。」
她將橙汁放在今宋面前，「你不能喝酒，喝這個吧。」
今宋看了看眼前的橙汁，又瞅了瞅那些酒，湊近今諳身旁，「姐姐，你會喝酒嗎？」
今諳很誠實：「我不會。」
今宋哀嘆一聲，很是愁人，「那你喝醉了怎麼辦呢？」
「這個不用擔心，有……」她驚覺頓住，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看向坐在她對面的喻清舟，見他正看著自己，見她看來絲毫不慌，還朝她笑了笑，「……」
今諳選擇沉默，收回視線，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喻清舟，腦子很亂，一時理不清這些頭緒。說不喜歡是假的，但她其實很懷疑自己的這份喜歡到底因為友情還是愛情。
今諳去看身旁的林遙霜，「你們玩什麼遊戲？」
林遙霜聽后，面露詭異之色，她指了指放在不遠處的白板，「他們說，一個人給其餘的同學出一道題，這個題目不限，可以是課堂上的那些科目，也可以是課外的題目，比如遊戲動漫知識之類，答不出來就要喝酒，答出來了出題人喝酒。」
「……」今諳頓覺驚悚，畢業了還要做題，「是誰想出來的遊戲？周沉錦不會做這種事情吧？」
林遙霜咬了咬牙，冷笑一聲，「確實不是周沉錦想出來的，是姜樾他們幾個想出來的。」
今諳一開始還不明白姜樾他們幾個搞什麼，直到看見譚子航第一個走上去，在白板上寫下了題目，現場的同學瞬間炸開，「這個遊戲是這麼玩的？好啊我明白了。」
譚子航寫下的題目——年級里現在有多少對情侶？
這個問題堪稱是刁鑽，又引起了同學們的興趣，他們已經打開學校論壇看有沒有蛛絲馬跡。今諳不太關注這些，她選擇認命，倒了一小杯酒。
林遙霜瞧見她的動作，「你認輸了？」
今諳手一頓，「可是我不會啊。」
紀書禮解釋道：「遙霜的意思是，你雖然不會，但是可以抄作業，班級里總會有同學答的，我們可以抄他們的回答，如果不對，那也沒什麼，畢竟我們本來就不知道，對了就是我們賺了。」
今諳收回手，贊同道：「你們說得有道理。」
他們班有一個善於收集分析信息的同學，還沒有到十分鐘，就說了一個數字，旁邊的同學也紛紛跟著他一起說，最後這個答案是正確的，所以是譚子航一個人喝酒。
這個順序是按照座位順序，今諳雖然來得比較遲，但是林遙霜她們的位置比較前，所以沒過多久便輪到她了。今諳一邊走上前，一邊思索，在白板上寫下她的問題。
她寫的是一段法語，問題並不是讓他們翻譯，而是問這段來源於哪裡。
「……好狠。」
有同學是懂法語的，但不一定能明白這段話來源於哪裡，而且直譯的版本和翻譯的版本不太一樣，在網上直接搜索是比較難搜的。比較危險的是輪到喻清舟回答，今諳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就見喻清舟也搖了下頭，說不清楚。
最後，今諳贏了，輪到同學們喝酒了。
今諳過後，是今宋，大家猶豫著要不要讓他上來，就見今宋自己主動上去了。今宋並不社恐，在眾人的目光中絲毫不慌，拿著筆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始寫。..
他出了一道很簡單題，對於高中生的他們來說輕而易舉。因為今宋即使輸了，他也不喝酒，只是喝橙汁，但他不想讓自家姐姐喝酒。
但顯然，今諳的運氣是沒有那麼好的。總有同學會出那種大家都答不上奇奇怪怪的問題，她喝了第一杯，就會有第二杯，到第三杯，逐漸地，她感到整個身子都熱了起來，很暈沉。
「姐姐，你喝醉了？」今宋察覺到她的變化，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比劃，「姐姐，這是幾？」
今諳盯著他的手指看，」
「……這是二。」今宋無語，選擇找她人求助，去看她旁邊的姐姐，「林姐姐，我姐姐她喝醉了，怎麼辦？」
正在倒酒的林遙霜聞言，回過頭來看了眼今諳，又下意識看向正上台出題的喻清舟，「你等喻清舟下來吧，他會過來的，等會兒讓他帶你姐姐回房。」
今宋應道：「噢。」
林遙霜想了想，「你想上去還是繼續在這裡玩？」
今宋看了眼時間，「我還是和姐姐一起上去吧。」
林遙霜也不能說些什麼，讓他留下來也不好，畢竟是今諳的弟弟，想了又想，還是放棄了，「行吧。」
今諳喝醉是沒有什麼變化的，如果不看她的臉頰和失焦的眼神，是看不出她喝醉的。她安安靜靜坐在一旁，沒什麼動作，看上去認真得在聽他們說話，實則已經聽不清了。
她看到有個模糊的身影朝她走過來，然後把她抱了起來。今諳聞到熟悉的味道，下意識抬手抱住他，在他的懷裡蹭了蹭，看起來暈乎乎的，「你的味道好像一個人。」
喻清舟朝門口走去，聽到這句話，他笑著反問：「誰？」
「我的鄰居。」今諳說完，又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得不準確，又補充了下，「我一個很重要的人。」
今宋跟在他們身後走，距離比較近，因為周圍很安靜，他能聽清他們的聲音。他在這一刻，忽然明白林遙霜為什麼會問他要不要留下來一起。
他腳步頓住，「清舟哥，你送我姐姐上去吧，現在還早，我還不想回去睡覺。」
喻清舟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但還是不忘囑咐道：「那你十點前要回來。」
「好。」說完，今宋就轉身向花園的方向走去。
喻清舟按下電梯鍵，沒過多久，電梯便到了，他走進去，按下樓層鍵。他低垂著眸，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她闔著眼，臉頰紅潤，看上去已經睡著了。
他回憶起這幾天的事情，若有所思。
從前幾天開始，她開始有意無意躲著他。按照往常來說，他以為她做了什麼不敢面對他的事情，後來仔細想一想，又不太對。因為今諳不是那種會跟別人拖事情的人，她即使做錯什麼了，也會及時認錯。
就好比高一開學前她差點被別人騙了，後來她不甘心，就自己動用關係去查。再次醒過來她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和他認錯。所以，他想不出，今諳為什麼會躲著他。
轉折點好像出在那天下午的海邊，可是那天根本沒發生什麼事情。
「諳諳。」
安靜的電梯中響起一道聲音，今諳下意識應了一聲。
喻清舟斂眉看她，直接問道：「你這幾天為什麼躲著我？」
電梯到了，他走出電梯門，找到她的房間，又問了一句，「我們到你房間了，你的房卡在哪裡？」
今諳半夢半醒地睜開，眼前的人依舊很模糊，她隱隱約約聽清了他說什麼，去找身上的房卡，從口袋裡拿出來，房卡在她手上晃晃悠悠，搖搖欲墜，「在……這裡。」
喻清舟暫時將她放下，讓她靠著自己，自己去開房門，然後側了身插入裡面，再次彎腰將她抱起來進去，門自動關上。房間是個套房，雖然是雙人房，但一個在里一個在外，他把今諳放在裡間的床上。
站在床前，相似的場景，讓他恍然回到高一那天。
今諳倏然坐了起來，抬眸看著喻清舟，語出驚人，「喻清舟，你是不是喜歡我？」
喻清舟：「……」
他微微彎腰，去對上她的眼眸，依舊是失了焦慮，不在意識里，顯然還在醉酒中，他沒回答，而是問了她一句，「你知道我是誰嗎？」
今諳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我知道啊，你是喻清舟。」
她看上去很清醒，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她皺了皺眉，對他的反應很是不滿，「你怎麼不回答我？」
「我……」
他話還未說完，就見今諳抬手抓住他衣服的領帶往她的方向拉去。喻清舟愕然，他站到床邊，一邊手支撐下來，與她的距離更加近了。
今諳一本正經地說道：「喻清舟，我知道你喜歡我，對不對？你不要說話，點個頭。」
後者依言點頭，忍不住笑了。
「所以，通知你一下。」今諳湊上前，手裡將他的領帶拉得更低，距離拉近的那一刻喻清舟下意識闔了下眼，卻倏然感到溫熱的吻落在他的眼眸上。
這一瞬間，彷彿跨越時光，回到了那天凌晨他去捂她雙眼那一刻的吻。
「我也喜歡你。」
他愕然抬眸，就見通知完的今諳鬆開了他的領帶倒頭就睡。他直起身子，看著已經睡過去的今諳，深吸一口氣，「……別告訴我你明天醒來就忘記了。」
他有些頭疼，明明他沒喝多少。
第二天今諳是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的，頭疼地厲害，她看了一眼時間，是凌。看了眼來電人，瞬間清醒，連頭疼也顧不上了，她心不由得一緊，劃過去，「媽媽，怎麼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手機那邊的人無言了十幾秒，今諳才聽到蘇橋晚泣不成聲，「諳諳，你爸爸的航班……好像出事故了，失聯了，聯繫不上，」
她在說什麼？
航班？
今淮好像是今天回來，是嗎？她不記得了。
出事故了，聯繫不上了，這是什麼意思？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嗎？還是說是蘇橋晚在和她開玩笑？理智告訴她，蘇橋晚不會大半夜給她打電話說這種事情，可她此刻竟已分辨不出來蘇橋晚在說什麼了。
她聽著蘇橋晚微弱的哭聲，一時間腦袋空白，連呼吸都忘了，連什麼時候掛了電話都不知道。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她整個人不停地在顫抖，第一反應去聯繫今家在這邊的航空公司。
電話接通，她冷靜地說出自己的要求。過了幾分鐘后，電話掛掉，她下床換衣服，開燈收拾行李。今宋被光源和動靜吵醒，他下床，看到在收拾行李的姐姐，懵了一刻。
還沒問出聲，就聽到他姐姐看向他。那一刻，今宋無法形容自家姐姐看他的眼神，他只能感到到姐姐很難過，但他聽到了她平靜的聲音，「宋宋，父親的航班失聯了，我們現在回去。」
直到坐上去機場的車時，今宋仍舊回不過神來。今諳打開手機，下意識想打電話給喻清舟，可看了眼時間，她抿了抿唇，還是選擇給他發消息。
【我有事情，提前退房了，我和宋宋先回明京了。】
現在還是凌晨，她不應該打電話跟他說這件事情的，她不想吵醒他。她又覺得，如果吵醒他的話，他應該不會怪她吧？但她最終還是沒有選擇打電話。
她僥倖地想，沒打電話給他是因為沒出什麼事情，只是虛驚一場而已。
說完，她疲憊地關了軟體，到網路上搜索航班消息，發現無論是國內的還是國外的網站，已經炸開了。雖然此時國內大多數人都還在睡覺，但沒睡覺的或者是已經醒了的人，亦或是因為時差問題在國外的人，把這則消息推上了熱搜。
今諳直至坐上飛機時，都覺得恍惚甚至是離譜。她在想，這會不會是她做的一場夢？醒過來後會不會什麼都沒發生？她用極大的力度去掐自己的手臂，一下子被掐出紅印記，她眼角的眼淚掉落下來，砸到她腿上，隔著布料都覺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