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禮物
今諳看著桌面還未處理的文件，「在加班。」
「那我不打擾你了，你忙吧，我先掛了，不要太晚。」
今諳等對方按了電話，她把手機放在桌上，看了眼時間，拋卻雜念，將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她和年少時一樣，忙起來就忘了時間，再次意識到時間的流逝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時間不算晚，可以的話她能待到凌晨。可是她現在把基本的文件已經處理完了，所以她不是很想繼續待下去，還沒有想好，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未知來電人，打的是工作電話。
她接過，沒有先開口，對方也沒有讓她等下去，「今總，您好，我是雙前集團的嚴平。」
嚴平？
今諳回來不久，其實對明京這個圈子已經不太了解了，熟悉的那幾家還在，不熟悉的根本沒什麼記憶，除非是同一層次的，她才記住個印象，秉持著禮貌，「你好，有事情嗎？」
嚴平沒有和她繞彎子，「我知道您不認識我，但我此次打電話給您，是想和您談一個合作。」
「嚴總，談合作這件事你直接找我，是不是太不守規矩了？」今諳轉了轉手中的筆，神情冷漠，「你有什麼底氣可以和我談合作？或者，你認為有什麼打動我的。」
嚴平既然能搞來她的工作電話，那就說明人脈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可是她現在快退居幕後了，已經對此不感興趣的，將事業再做大是今宋和所有員工的事情。她聽了這個條件，挑了挑眉，「你不妨在後面加幾個零，我姑且會考慮一下。」
十一點半，她按下電梯鍵下樓，她的車停在公司門前，車那裡站了個人。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喻清舟手捧著鮮花站在那裡，她腳步一頓，這個畫面讓她想起年少時他在她家門口的場景。
她走過去，「你怎麼在這裡？」
喻清舟將一捧鮮花給她，溫聲解釋了一下，「我剛下班，打電話給阿姨，她和我說你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就來了，我接你下班。」
「你接我下班？我司機——」她看了下主駕駛，主駕駛座位空著，她又好似意識到什麼，看了眼車，這並不是她平時上下班的車，「難怪呢，他和我說有人來接我，原來是你。」
估計是蘇橋晚讓司機先回去了。
喻清舟拉開車門，「上車嗎？」
今諳捧著花彎腰坐進去，低頭聞了一下鮮花，花瓣上面還有新鮮的露水，關鍵是花的品種在花店裡並不常見，「讓我猜一下，這個花是從家裡花園裁剪下來的？」
「是。」喻清舟坐進主駕駛，聽到她的話應了一聲。
她輕輕撥弄著花瓣，「你怎麼忽然想著過來找我？」
後者抬眸看了她一眼，旋即發動車子，他目視著前方，「我們的婚期還沒有定下來，但我想了一下，至少應該要在結婚前體驗一次戀愛。」
「……？」今諳聽了他這個回答，沉默了一下，「所以你這是在追我？」
「是的。」
如此詭異的話題，今諳不僅沒說什麼，還和他討論下去了，絲毫不覺得奇怪，一本正經地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和我表白？再到求婚？」
「這個不能和你透漏。」
「……行吧。」今諳看了下時間，「你平時都這麼晚下班嗎？你們研究所正常下班時間應該不是這個時間點吧，你是加班了吧。」
後者不答反問，「那你們公司的正常下班時間是現在嗎？」
「喻清舟。」
今諳看著他的側顏，「我怎麼覺得你和以前比有些不一樣了？說話語氣好像……」
「可能我變得冷漠了？」後者說到這裡，眉眼才有幾分笑意，「你生氣了嗎？」
今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喻清舟是在故意讓她生氣。車內頃刻間安靜了下來，在這樣的氛圍中，喻清舟開口說道：「我總覺得，回來后，你好像和我疏遠了很多，在我面前和在別人面前一樣，沒有什麼不同。」
喻清舟轉了方向，依舊是沒有看她，聲音低沉又清冽，「諳諳，我不想要這樣。」
今諳的右手無意識摩挲一下花瓣，思忖片刻，「你不怪我嗎？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
她沒有遵守上同一所大學的約定。
「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嗎？為什麼要怪你。」喻清舟將車速減緩，在沒什麼車輛的大道上停了下來，等待眼前的紅綠燈，他側過臉，「按照你的理由，那我七年來沒有聯繫過你，你是不是應該要生一下我的氣。」
今諳啞口無言。
這幾句話，彷彿將他們帶回到高考那年。
喻清舟在今家等了幾天，一直得到的回應是她不想見人，後來是蘇橋晚讓他上樓的。他走到那熟悉的房間面前，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回應，但他也熟知她的習慣。
再敲了幾下，他推開門。
明明是下午，房間里卻沒有一絲光亮，少女靠坐在角落裡，把頭埋在裡面，把自己困在黑暗裡，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他關上門，走近她，半蹲在她面前，喚了她的名字，「諳諳。」
眼前的少女一動不動。
「我知道你不想說話，那我在這裡陪你吧。」喻清舟想了想，換了個姿勢，坐在她面前，就這樣看著她，什麼也不做，想了很多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
喻清舟看到她緩緩抬起眼眸來，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眼眶有多紅，臉上又有多少淚痕，只聽見她帶著委屈的哭聲喊他的名字，「喻清舟。」
他無法想象自己在這一刻聽到她的聲音是怎樣的心境，那一刻他只是想著，之後再也不想讓她哭了，連帶著他的心也泛起莫名細碎的疼。
他應答：「我在這裡。」
他抬手，把她拉入懷中，安撫性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後者攥著他的衣服，眼淚都淋濕了布料，「我也不想哭的，但我忍不住，一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又想哭了。」
「……那我不說話？」他察覺到她的情緒有了些許的好轉，手指拂過她的長發，將她凌亂打結的頭髮慢條斯理整理開來，「阿姨她很擔心你。」
「我知道，媽媽……她很難過，但還要處理公司的事情。」喻清舟能感受到她攥著手用了力，接著就聽到她的聲音，「我不能和你去明大了。」
意料之中。
他「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不生氣嗎？」
「今諳。」喻清舟神情認真，「我永遠不會對你生氣，這一點我們可以用時間來證明。你做的所有決定，我理解你並支持你，你只管去做好了。」
他指的生氣，是真正意義上的生氣。
最後，他們各自去了不同國家的學校，都沒有選擇當初約定的學校。
他們去之前也都說好了，今諳也並沒有一走了之不告而別，所以他不明白今諳回來後面對他為什麼會愧對心虛。換做那樣的場景，他甚至愧對自己當時無法陪在她身邊，和她面對這一切。
今諳辯駁道：「可是我之前說要補償你，你還答應來著，我還以為你是在生我的氣。」
喻清舟看她一眼，解釋道：「我當時確實有些生氣，但這並不是氣七年前的事情，我是在氣自己，因為你回來后好像不太想見到我。」
「可是，我已經想好了。」車子緩緩啟動，今諳望著街邊的高樓大廈，「既然如此，當做你今年的生日禮物，怎麼樣？你生日也快到了。」
喻清舟聽她語氣，莫名聽出了幾分喜悅的心情，「你準備了什麼？」
「這個先保密，生日那天我再給你。」
十一號三號那天，喻清舟知道了今天給他準備了什麼禮物。
她在下班時間過來，她沒有進去，就站在門口，看見他出來，大大方方和他的同事打了招呼。幾個同事看見她還愣了一下，看了看喻清舟，又看了看她。.
今諳坦然笑道：「你們好，我是他未婚妻。」
幾個同事甚感驚訝，喻清舟也笑著接過她的話，「是的，還沒有來得及和你們介紹。」
他們去了一家餐廳吃飯，吃飯時兩人沒說什麼話，很安靜又不尷尬，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將近末尾，今諳才把那份生日禮物拿出來，放到桌前推過去，「你看一下，看完簽個名。」
這份禮物，今諳思考了好久。時隔七年，她已經不了解他的愛好了，所以送什麼才會符合他心意呢，她最後想來想去，決定了這份禮物，應該沒有人可以拒絕吧，雖然她知道喻清舟並不缺。
喻清舟打開第一頁，就看到文件的名字。他壓下情緒，十分鐘左右看完這份文件，也沒說什麼，目光落在最後簽名那一頁，心情很是複雜。
她以個人的名義向研究所捐贈了十一點三億美元的實驗資金和器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