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世界，於我浮萍（曾經滄海難為水

「喂！」艾絲娜喊了卡利波好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她直接上了岸，推了卡利波一把，卡利波這才回過神來，看著艾絲娜。

「怎麼了？」卡利波問道。

「我好看嗎？」艾絲娜叉著腰問卡利波，卡利波上下掃了一眼她一絲不掛的模樣，道：「嗯。」

「嗯，是什麼意思？」艾絲娜不開心的瞪著他，卡利波皺了皺眉頭，道，「好看。」

「這還差不多。」得到誇獎之後，艾絲娜才滿意的開口，而後目光瞥見那一抹身影，對著卡利波挑了挑眉，道，「快看。」

卡利波轉身看了過去，是那個兔族雌性安比櫻。

「怎麼了？」卡利波不解的開口問道。

「她今天怎麼捨得出門了？族長怎麼還沒把她送回去？」艾絲娜皺著眉頭，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安比櫻，甚至還十分討厭的模樣。

卡利波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族長可能沒想起她，忙不過來。」

最近已經開始安排冬季的食物，又剛剛和沈熙結侶，反正卡利波是不覺得現在的斯維修會注意到安比櫻。

「今天我就去跟族長說說，又不和我們的雄性結侶，還住在我們部落，每天吃著你們打獵的獵物，也太過分了。」艾絲娜開口道。

她聲音說的很大，附近的雌性都朝著安比櫻看了過去，安比櫻渾身一僵，然後看向卡利波，卡利波看都沒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

他覺得艾絲娜說的是對的，早在這個兔族雌性第一次趕雄性獸人出來的時候，他就不覺得該留著了。

有一就有二，她肯定還會再這麼做，後來果然如此。

*

卡利波跑開時的動靜不算小，屋內的沈熙和斯維修怎麼可能聽不見，沈熙自然是推了推斯維修，斯維修根本不鬆手。

大概也是在意料之中吧，沈熙沒推開也沒有多驚訝，伸手繞到他腦後，一把扯住斯維修的長發，將他的頭向後扯開。

斯維修被迫結束了這個親吻，一臉不開心的看著沈熙，沈熙道：「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她站起身，斯維修也跟著站起身，龍尾還纏著沈熙不肯鬆開。

「鬆開！」沈熙踹了他一腳，踢在斯維修的小腿上。

「哦。」斯維修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恢復了完整的獸人形態，尾巴和龍角都消失不見了。

「帶我去看看吧，你說的地方，還有獸人，你得親自選出來跟他們講清楚。我對你們部落不了解，他們也不了解我，別安排不聽話的人，我懶得伺候。」沈熙說著開始整理地上的獸皮，本來她自己睡不會怎麼亂，但是斯維修這傢伙的尾巴硬是把鋪在下面的獸皮弄得亂糟糟的。

「好。」斯維修點著頭，然後直接走過去看昨晚他放在門口的，沈熙的鞋子，蹲下來伸手摸了摸，還是濕的。

他皺著眉轉身看著沈熙雪白好看的雙腳，獸人平時都是赤著腳的，但是沈熙的腳顯然從來沒有像他們一樣赤腳過。

他起身朝著沈熙走了過去，沈熙剛剛折好獸皮，只剩下一層，正要踩到地上，斯維修就走到了她面前蹲了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腳踝。

「幹什麼？」沈熙實在是不太懂這傢伙的思維，也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麼。

斯維修一手抓著沈熙的腳踝，另一隻手伸到她腳下，托著她的腳掌，垂了垂眸。

果然，軟軟的，要是踩到了石頭肯定會被劃破皮。

「你的鞋子還沒幹，怎麼辦。」他把沈熙的腳放到自己的腿上，抬頭看著沈熙道，「不然你今天不出去好了，等它幹了再去辦事。」

「不用這麼麻煩，你去拿過來。」沈熙頗為無語，對於有火系異能的她而言這根本就不算是事兒好嘛？

「好。」聽見沈熙的話，斯維修起身去把她的鞋子拎了過來，然後遞給沈熙，沈熙接了過去，只片刻鞋子便變得乾燥起來，斯維修愣在了原地。

直到沈熙穿好了鞋子，他都還沒回過神來。

沈熙在他面前打了一個響指，道：「走什麼神？」

「沈熙！」斯維修一把抓住沈熙的手，驚喜的看著她，沈熙挑了挑眉，道，「你又想到什麼了？」

他這個表情，就和之前他想到那些主意時一模一樣。

斯維修低頭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然後拉著她往外跑去，兩人一直跑到後山山壁上的巨大山洞裡。

山洞裡很是清涼，沈熙跟在斯維修的身後，這裡面還有水滴落下的聲音，溫度比外面低的太多了。

光線也十分的暗，沈熙放了一團火在身旁，照亮了兩人的周圍。

「這裡是我剛剛成為族長的時候，帶著族人們一起挖出來的山洞。是專門用來存放冬季的獸肉的。」斯維修看著那團在空中漂浮著，隨著兩人一起向前一動的火焰，緊緊的牽著沈熙的手，往前一步一步走去。

「通風又陰涼，確實是個好地方。」沈熙道，「這樣的山洞有幾個？」

「十個。」斯維修道，「等到冬季的時候，每一個山洞，就連這裡都放滿了獸肉。不過這是在最後，所有族人自己儲存的獸肉吃完了，才會開始吃的。」

「族人們的獸人都放在什麼地方？」既然這裡是公糧，那他們的私糧放在哪兒？.

「就在屋子裡啊，全部堆在獸皮上就好了。」斯維修道。

沈熙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麼他們的屋子都修的這麼高大，原來是要儲存整個冬季的食物。

「你剛剛那麼高興是為了什麼？」沈熙問道。

「你剛剛是不是用你的獸神之力把鞋子弄乾了，所以我想，那我也可以用獸神之力把這些獸肉都凍起來。」斯維修解釋道，兩人來到了山洞的最裡面，這裡有一塊寬闊的空地，已經堆了一半的獸肉了，是昨天打獵的成果。

那些獸肉都是洗乾淨，切好後放在一起，地上鋪著獸皮，也算是些。

「這不是早該想到的嗎？難道你以前就沒有用過？」沈熙道。

「沒有，有時候會用來滅火，因為冰也是水。但是沒有想過可以這麼用。」斯維修道，「雖然洞里有很多水，但是是不是還要潑一些水在肉上面，才可以把它們都凍起來？」

沈熙看了他一眼，難怪沒有想到這方面，原來是不知道這些肉里，本來就有水分。

吃了沒文化的虧。

「不用，你直接試試？」沈熙道。

斯維修對她的話，深信不疑，見沈熙這麼說，便立刻抬手，只瞬息，那半個山洞的獸肉都全部結了冰，山洞內有些濕潤，在獸肉外又覆上了一層冰，如果冰蓋一般將那些獸肉都覆蓋了起來。

斯維修高興地抱起沈熙托著她舉了起來，仰頭去吻她，被沈熙伸手按住了嘴，道：「上癮了是嗎？」

斯維修聽不太明白，但是眼裡寫著控訴，他張口咬在沈熙的手指上，然後又舔了舔。

「放我下來。」沈熙道。斯維修聽話的把她放了下去，然後抓著沈熙的手道。

「沈熙，喜歡你。」

沈熙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臉，倒是讓斯維修笑的更開心了。

反正她不論做什麼斯維修似乎都不會生氣，就算是昨天晚上，也不曾露出半分怒容。

「斯維修，你太膩了。」沈熙忍不住道，「走吧，該出去了。」

「什麼叫做膩？」斯維修跟著沈熙一同往外走，一邊問出自己沒聽懂的話。

「就是過於粘人。」沈熙道。

「你不喜歡嗎？」斯維修轉過頭看著她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沈熙搖了搖頭，她可從來沒有考慮過這種東西，「沒想過，現在也想不出來。」

「那你喜歡一下我吧，沈熙。」斯維修快步擋在她面前，握著她的雙肩，柔聲道，像是在和她商量一般，「好不好？」

沈熙看了他半晌，嘆了口氣，道：「也許，我遲早會離開，斯維修。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斯維修的手上猛地收緊，心臟一陣陣的抽疼，牙根發酸的令他不由得咬緊牙齒，吞咽了一下才開口道：「為什麼？你不喜歡部落嗎？」

「不是。」沈熙搖了搖頭，看著他緊皺著的眉頭，道，「是另外的原因，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她這樣說，就是在告訴斯維修，她肯定會離開。

斯維修深呼吸幾口氣后，道：「好。」

「所以，不論你之前說的話是真是假，粘人也好，喜歡也好，都不需要真實的放在我身上。」沈熙放軟了聲音，勸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知道了嗎？」

斯維修點了點頭，鬆開沈熙的肩膀，轉身往前走去，這一次他沒有等沈熙，獨自一人邁著步伐向前，走入了前方陰暗的地方，腳步不停。

他的背影看上去極為孤獨，腰上的本衣如長裙一般拖曳了一小截在地上。

沈熙看著他走遠了之後，才繼續向前走去，她說這些話，不為任何人好，只是現實如此。

不論是真是假，她和斯維修之間都不該發生任何的感情糾葛。

他們有著不同的血脈，不同的種族，各自有著不同的文明……不，這些原始人甚至還沒有自己的文明。

並非沈熙歧視他們，而是她確實不能適應這種生活。

或許在等待契機的過程中，她會逐漸的和這片大陸融合，會越來越習慣這裡的一切，但是她仍舊忘不掉自己的本源來自何處。

不單單是環境這麼簡單的問題，一介修士，奔行世間，斬妖除魔皆因對自己所守護之地的熱不好，我知道你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好看而微挑的眼尾泛著紅意，點染了在細密的睫毛周圍，約莫是……哭過了？

沈熙想起昨晚在河邊的斯維修，同樣也是這樣，默了默。

「雖然背靠大樹好乘涼，但是你身為部落族長，過度依靠我，並不是長久之計。在我沒有出現之前，你也可以讓族人們在冬季不被餓死，所以不要著急，認真的去思考，你想做到的事情，仔細觀察，實驗，一定會得到答案的。」沈熙道，

「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這是關係整個部落的事情，你可以告訴他們，讓所有人都和你一樣行動起來，這樣，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族人們也不會因為失去了你，而再次回到曾經冬季會餓死人的情況。」

「就好像這些山洞，就算如你昨晚所說，你死在了萬物森林，但這些山洞依舊會存在，族人依舊會用它們儲存食物。」

「我現在，就是希望在你的腦海里，留下這樣的屬於思考與冥想的「山洞」。」沈熙開口道。

斯維修緊緊的盯著她，眸光越發的熾烈，直到沈熙說完，便俯身欲要吻她，被沈熙擋了下來。

他吻在沈熙擋在嘴前的手心上，眼眸微睜，看了看沈熙，沈熙的眸光平淡，直視著他如冰晶一般銀色而動人的雙眸。

斯維修閉上眼在她手心上親吻了一會兒，然後站直了身體，低頭看著她，一頭墨發從他稜角分明的臉龐垂下，落在他抓著沈熙雙肩而微微彎曲的手臂上，或是垂落在他身前。

「沈熙……」他喚了沈熙的名字，卻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話語里充滿了未盡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