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同誰，交換什麼？

打從長公主府門外第一次瞧見那抹緋色身影起，阿元心裡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接二連三的怪異照面情形，不僅沒能將不好的預感打消，反而愈演愈烈。

經此命懸一線的境地后，阿元如同魔怔了般，一雙漆黑的瞳仁總盯著院門，彷彿下一秒就會有人衝進來掐住泱泱脖頸，並用匕首尖端指向自個兒眉心。

這種總有一種危險即將降臨的不安感折磨的阿元坐卧不安，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她開始執著於鎖門，無論是清晨亦或傍晚，無論是在吃飯還是敘話，有時就算是睡下了，午夜驚醒也會立馬披上衣服走向外頭，直到確認門閂好好兒插在門曹里，方才鬆一口氣。

只是，她忘了，真正的危險僅靠一扇破破舊舊的院門是攔不住的。

泱泱傷好，決計次日天明就去寧長公主府里擔起花匠之責的那個夜裡，一名身姿矯健的男人縱身躍過院牆，悄無聲息摸進寢卧，用迷香迷暈了將睡著不久的兩個人。

再次醒來，她們已經不在朱雀長街尾巴上的那間一居室中，而是在京都城外的一所宅子里，由人五花大綁著。

阿元迷迷糊糊睜開眼，察覺到不對勁，下意識尋泱泱身影，好在，泱泱就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

她目光投擲過去的那一刻，泱泱恰好抬起頭來，兩個人四目相對的瞬間，耳邊徒然響起一道陌生男人的聲音。

聲音的主人輕輕的、懶懶散散的問，「醒了？」

意識到周遭還有第三個人存在，泱泱和阿元旋即循聲望去。

洞開的雕花窗欄上，坐著一個瘦脫了形的男人，男人手執一壺烈酒，目不轉睛的盯著雕花窗外夜色，自始自終不曾回過頭來，他對她們動靜的掌握，全憑一雙靈敏的耳朵。

在腦海里快速搜尋一番，並未搜尋到有關於窗欄上那抹背影的記憶，阿元試探般的開口，「你是誰？」

「你不認識我。」

「既不認識，又能有何過節？」

「沒有過節。」

「那你為什麼抓我們？」

「因為，」男人仰起脖頸喝了一口手裡的酒，仍沒有回過頭來，「我要拿你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作為條件交換貴人的一樣寶貝。」

「我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低低默念了一遍這句話，阿元滿目不解，「其中一個是哪一個？又要同誰，交換什麼？」

「其中一個是……」

說著，男人頓了頓，他略一抬腕，將捏在手裡的酒壺扔出了雕花窗外，繪著粉彩仕女圖的陶瓷瓶身砸在坑坑窪窪的石子小道上，「啪唧」一聲碎的四分五裂。

然後，男人終於回過了頭，那是一張即便只剩下皮包骨卻依舊不掩半點風華的白皙面龐，就像屋頂琉璃瓦面上積攢的菱花片兒，乾乾淨淨不染纖塵，只是……

他深深凹陷下去的眼，好似一口乾枯多年的古井，毫無一分生氣可言，那雙死氣沉沉的眼嵌在那張斯文儒雅的臉上，如同兩滴墨跡染花滿紙錦繡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