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三從四德

「媽咪，我們這樣，爹地知道了會不會生氣？」

時府後院的一棵超大香樟樹下。

時若若仰著脖子不住地往上看，不時還往四周警惕地環視一圈。

一張小臉緊張兮兮的，莫名的可愛。

「媽咪，你還沒掏到嗎？爹地快就要回來了，你再不下來，又要被爹地抓包了哦！」

時深深看了一眼電話手錶上的時間，頗為老成地說道。

顧唐唐從樹枝子里探出頭來，有點喘不勻氣。

這肚子真的是！

爬個樹得膈應死她！

顧唐唐：「放心，你們爹地今天中午回不來！」

畢竟被她中途耗去了兩個小時，顧唐唐敢肯定，大總裁今天別想準時下班！

「那媽咪看到鳥窩了沒有啊？有沒有小鳥在裡頭咩？」

時若若聽了顧唐唐的話，像是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也不再老老實實地站在樹冠下站崗放哨了，「噔噔噔」地湊到了樹底下抬頭死命往上看。

一個大的，帶兩個小的，還有肚子里的一個，樹上樹下開始了無障礙交流。

顧唐唐：「還沒夠到呢，若若你不是說你經常聽到有小鳥的叫聲，那應該八九不離十。」

時深深不懂就問：「媽咪，什麼叫八九不離十？」

顧唐唐：「八九不離十啊，就是一個叫『八九"的男孩子，很喜歡一個叫『十"的女孩子，一刻也離不開她的意思！」

時若若：「哦哦，就像哥哥跟若若一樣嗎？」

「嗤~」顧唐唐笑出聲，「也不能說不像。」

時若若：「那，媽咪和爹地為什麼不像八九不離十？」

顧唐唐又往上爬了一點，夠著樹榦子使著力。

等站穩了，喘勻了氣，才說道：「因為媽咪可能不是你們爹地的十啊，所以他不會離不了媽咪！哎，你們還太小了，不懂！長大就知道了！」

「媽咪。」

「嗯，媽咪馬上就能把鳥窩給你們夠下來了！再等等啊！」

「媽咪！」

「媽咪聽著呢，別吵，一會兒小鳥都讓你們嚇跑了！」

「媽咪……」

「好啦好啦！夠到了！哇，若若你看，還真有兩隻小雛鳥呢！不過還太小了，養不活！媽咪先給你們拿下來讓你們看看，等會兒再放回來！」

「媽！咪！」

顧唐唐懷疑她是帶了兩個復讀機。

「好啦，就下來啦！」

扶著肚子艱難地在樹榦間轉了個身，顧唐唐這才鬆了口氣。

「深深過來接一下鳥窩！」

伸手扒開樹枝子，顧唐唐稀鬆平常地探出了頭。

「若若也……」

話還沒說完，她就明白了兩個孩子為什麼不停地媽咪媽咪媽咪媽咪哄了！

「你怎麼……就回來了？」

樹底下，除了兩個小臉緊繃的小娃娃，可不還多了個冷著一張萬年寒冰臉的總裁爹地么……

時彥嗓子眼裡那聲冷哼都被氣得堵在那兒出不來。

「……我再不回來，你是不是要把這個家都拆了？」..

說好的三從四德呢？這才多久，就讓她一個屁給放了嗎？

時彥在樹下等著這女人發現他的期間，鄭重地考慮了一下，要不要讓秦朗業幫他買根狗繩給這個女人繫上！

她是有多動症？

還有那八九不離十！

哪個孩子他媽是這麼教孩子的？

時彥越想臉色越黑沉，甚至有那麼一會兒希望這女人回到之前的樣子。

最起碼，不會帶壞了他的孩子！

顧唐唐摸摸鼻子，自知理虧。

這次倒是沒有跟時彥對著干，只不過手上拖著個鳥窩上下兩難。

「那……我把鳥窩放回去？」

時彥腦仁兒突突地疼。

「滾下來！」

「滾不了……」她倒是想。

「怎麼上去的就怎麼給我下來！」

她是真的想氣死他嗎？

「那……你躲遠點，我怕壓著你！」

「……」

她這是打算帶著她肚子里的娃蹦下來的意思嗎？

時深深鄭重其事地說道：「爹地，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讓管家爺爺給媽咪找個梯子。」

安全著地的時候，顧唐唐難得的有些慫。

因為男人的臉色實在是有些可怕了。

一路跟著男人身後回到前院，顧唐唐也沒敢再說話。

兩個奶娃娃又讓人抱走了，她之前拿娃分散怒氣的計劃宣告失敗！

如今只能由她獨自承受男人的怒火。

「那個……你中午不用加班？」

她還好意思問？

時彥都開始有點佩服她的心理素質。

這要是換成他手底下那批人，早不知道躲到哪個角落裡不敢出聲了。

時彥：「顧唐唐，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撞壞了腦子，但請你記清楚，你肚子里的是我們時家的孩子，他要是有分毫差錯，你應該明白後果是什麼。」

「我那不是想帶著孩子們強身健……」

顧唐唐瞥了一眼男人黑沉得沒眼看的臉，明智的閉上了嘴。

「還有，孩子的教育問題，我覺得我們應該找個時間坐下來好好聊一下，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再聽到什麼『八九不離十"了，懂？」

「……懂。」

顧唐唐眨巴著大眼睛的天真模樣讓時彥覺得她可能並沒有懂多少！

但他確實沒有時間在這裡對她進行「啟蒙教育」了。

「滾回你的房間繼續禁足！」

「哦。」

難得地，顧唐唐也沒有再回嘴。

拖著個笨重的肚子，一步一挪地回了房間。

「哎……」

躺回那張沒品味的大床上，顧唐唐嘆氣。

說實在的，還真有點累！

托這個球上躥下跳了這一上午，確實費太體力了。

「行吧，不就是禁足么……就當嘗試新事物了。」嘟嘟囔囔著，人就這麼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顧唐唐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蜷縮在一個大宅院的花園角落裡，被幾個衣著鮮亮的女孩兒不懷好意地包圍著。

清冷的殘月光芒照在她那張初顯風韻的臉蛋上，襯得一張帶淚的臉楚楚可憐。

【哼，她這張臉倒是遺傳了她那個狐媚子媽，長大了還指不定怎麼勾引男人呢！】

【可不是嘛，佳佳，我看你得趁著她現在還沒長開，把她這張臉給毀了才好。】

夢裡的小顧唐唐身子縮了縮，怯懦可憐，像是想讓自己再沒有存在感一點。

渾渾噩噩中，顧唐唐的多少有點意識到那不是她自己的記憶。

但被困在夢裡，也真實感受到了夢裡小姑娘的恐懼。

【你們說得對，她反正就是個賤種，要這麼好看一張臉也是浪費！】

顧思佳在幾個小姐妹的攛掇下，真的拿起了花壇邊上的一塊瓦片。

估計也是年紀還小，不敢直接上手，顧思佳猶豫了一下，手裡的瓦片直接朝著顧唐唐砸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人影驀地擋在了顧唐唐的身前。

一聲悶哼！

那片尖銳的瓦片也就直接砸到了那個人影的鬢角耳後。

「啊！」小姑娘受驚嚇的叫聲讓顧唐唐倉皇地揚起了臉。

背著月光，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男孩兒輪廓。

和一滴一滴滴落在她腳邊的血水。

【不關我們的事！是佳佳動手的，我們走，快點！】

【誒！你們怎麼這樣！你們別走啊！等等我!】

好事卻又怕事的千金小姐們一鬨而散，留下了還在恐懼中瑟瑟發抖的顧唐唐。

【沒事吧？】

暗夜裡，那男孩兒聲音清冷地問了一句。

可沒等顧唐唐回答，他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夢裡的女孩兒看著男孩兒離去的方向許久沒有動彈一下。

【華年你在哪兒？該回去了！】

遠遠地，院內大廳那邊傳來一聲呼喊，女孩兒手指驀地抓緊了自己的衣裳。

華年？邵家小公子邵華年……

夢散了，顧唐唐迷迷糊糊地看著所有的畫面漸漸消散隱去，終於安安穩穩地沉睡了過去。

***

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顧唐唐被一陣輕搖喚醒。

「太太，老夫人來了。」

睜開眼，揉了揉有些不太清醒的腦袋。

顧唐唐：「老夫人？」

「是的，就是先生的奶奶，賀蘭英老夫人。」

阿姨看她醒了，趕緊讓她換衣服出去見人。

出門前還不忘提醒說：「太太，一會兒老夫人說什麼您聽著就是了，千萬別犟嘴，不然晚上又要讓深深少爺給您送饅頭了！」

「……」

這是什麼封建社會的家庭嗎？

還不讓犟嘴？

那她長著這張嘴是用來幹嘛的？口……么？

出卧室門前顧唐唐想了下，這老太太這個時候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原主早上才出去偷人未遂，還出了車禍，少不得要被一頓訓。

顧唐唐眼珠子轉了轉，看到了剛才兩個奶娃娃留在了梳妝台上的兩個顏料包。

眼光一閃，摸著就放進了寬大的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