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紈絝
「不可能!」
段輕柔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覺到可笑,拿這個男人與白神相比,簡直就是一種褻瀆!
白神悲天憫人,淡泊名利,乃是天驕般的人物。
而姜辰呢?
一個爛泥扶不上牆的紈絝而已,大字不認識幾個,文不能提筆,武不能上馬,若不是靠著生在大富之家,說不定早就餓死了。
「姜辰,我希望你有出息些,回去不要跟姜伯父哭哭啼啼!知恥而後勇才是男子漢該有的覺悟,或考取功名,或者報名參軍!將來有一天,我或許會高看你一眼!」
段輕柔向著那背影憤憤不平的大喊。
可是姜辰頭只是頭也不回的揮揮手。
高看我一眼,需要嗎?
「少爺,你可算回來了,老爺正在到處找你呢!」
剛一入姜府,一名鵝蛋臉的少女迎了上來,十六歲左右的容貌稚氣未脫,五官俊秀,鼻翼兩邊有點點雀斑,一副少女初長成的模樣,看見姜騰就掏出絲巾,點起腳尖把他額頭上的細汗擦乾淨。
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姜辰有些不適應,咧嘴道:「秋月,你大病初癒,應該多休息。」
秋月有些惶恐,直接跪了下來,道:「多謝少爺關心,已經好了。」
以前的少爺脾氣暴躁,稍有不順心就對自己非打即罵,她很擔心這是姜辰說反話,嫌棄她得過天花,要把她趕走。
姜府有個小霸王,整個臨江府誰不知道?
「起來,以後不要動不動就跪。」
姜辰無奈的苦笑,把對方攙扶了起來,問道:「爹找我什麼事?」
秋月低聲道:「不知道,老爺好像很高興。」
「嗯。」
姜辰點點頭,帶著秋月立刻趕往了書房。
只見一個中年人正在桌案上奮筆疾書,小兒手臂粗細的狼毫毛筆,價值十金,紫檀案牘上鋪的是徽州的宣紙,一尺就需要二兩銀子。
只見他揮灑如意,每一筆都力透紙背。
這就是臨江府赫赫有名豪紳——姜伯約。
也是姜辰的便宜老爹。
「吾兒,來!」
姜伯約感覺到了姜辰了到來,但筆意正濃,所以並沒有停下來。
「咱們老薑家有十家綢緞莊,用日進斗金來形容,絲毫不為過,可是錢再多,也只是一個鄉紳而已,人家不是尊敬你,是尊敬咱們家的錢!」
「富而不貴,終究只是一個土財主,為父的意思你懂嗎?」
「爹,我明白了,孩兒一定勤奮讀書。」
「嗯!不需要多努力,向爹看齊就行!」
姜伯約老懷甚慰,含笑點點頭。
姜辰靠近案牘,發現老爹要寫的是功德無量這四個字,想必是崇皇派人祭祀蘇堤上的白神,他老人家有感而發。
可是當寫完功德無三個字后,姜伯約突然卡殼了,量字無處下筆,鬱悶的抬起頭,尷尬道:「艹,寫大了!」
「……」
姜辰一陣無語。
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話簡直太對了。
姜伯約原本是皇城某位權貴的家奴,靠著權貴的資助,才在這錦繡的江南道做起了綢緞莊生意,逐漸成為了一方豪紳,
這人越缺什麼,就越在乎什麼。
明明就是一個土老財,卻偏偏喜歡附庸風雅,舞文弄墨,生怕被別人瞧不起。
姜辰道:「爹,你叫我什麼事啊?」
「好事!」
姜伯約意興闌珊的放下了筆,沉聲道:「你去賬房,支銀一千兩,在拿上十匹上好的綢緞,去你未來岳丈家走走。」
姜辰一陣愕然。
老爹雖然是土財主,但卻是一個摳門的人,一千兩紋銀,抵得上普通家庭十年掙的了。
這禮未免也太重了。
「你那老丈人真是走狗屎運!天降白衣,竟把讓無數名醫束手無策的天花治好了,陛下大喜,已經降下旨意,把他升為了知府!」
姜伯約笑呵呵道:「你過去表示一下,以後他就是你的靠山嘍!」
姜辰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這個不用了吧?」
「怎麼?怕別人說三道四啊?」
姜伯約瞪眼,道:「姑爺討好老丈人,天經地義!你與輕柔早有婚約,怕什麼?」
「婚約可能夠嗆了。」
姜辰苦笑一聲,把在蘇堤上的情況說了一遍。
「她真的說門不當戶不對?!」
姜伯約皺著眉頭露出惱怒之色,破口大罵道:「忘恩負義的東西!」
當初段子興當知縣的時候一窮二白,全靠他贊助了一些銀兩,才逐漸在臨安府站穩跟腳,並且憑藉著與姜家的一紙婚約,把鄉紳的民心籠絡了一個遍,這才安安穩穩的當了這麼多年的官。
「爹,你息怒。段小姐反正是這個意思,我那位未來岳丈……就不好說了。」
姜辰道:「事情搞清楚,再發火不遲。」
「嗯!有道理。」
姜伯約點點頭,道:「兒子,關於退婚,你是怎麼想的?」
姜辰無所謂的道:「退就退唄。」
「糊塗!」
姜伯約恨鐵不成鋼的怒罵一句,沉聲道:「爹不是給你找老婆,爹在給你找靠山懂不懂?你文不成,武不就,哪天爹一伸腿,你可有罪受了!」
正在這時,門外走進來一個風姿卓越的婦人,三十多歲,楊柳細腰,風韻猶存。
她是姜府的二奶奶——姜馮氏。
姜伯約一生風流,有一個妻,三個妾。
姜馮氏原本只是一個妾,即便姜辰的母親死後,她也依然是妾,直到生下一個兒子,方才被扶正。
這個女人母憑子貴,當了唯一的正室還不甘心,視姜辰為眼中刺,一心想讓自己兒子成為嫡長子,還好姜伯約還不算糊塗,雖然有點懼內,但更護犢子。
對姜辰簡直偏愛到了極點,有一次知道兒子受了委屈,直接把姜馮氏趕回了娘家。
「老爺,祭祀白神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可以啟程了。」
姜馮氏實際上就是宅子里的大管家,除了綢緞莊的生意,她沒有插手外,宅中上上下下,都是她在打理。
「嗯!」
姜伯約扔下毛筆,道:「吾兒,一起去。」
姜騰搖頭道:「我剛回來,就不去了。」
「你還有臉提!外面都在瘋傳,皇使在祭拜白神時,姜家少爺立而不跪,現在不知道多少人在戳我們姜家脊梁骨呢!你必須再去一次,以正視聽。」
「另外白神是咱們家族的大恩人,如果沒有他,咱們就家破人亡了。」
姜馮氏怒道:「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作為姜家長子,弟弟們可都以你為表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