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轉變
周通的眉角微微一挑，老三周博的小倔強他是心中早有數，但是一向木訥好脾氣的周蘊會跳出來阻止卻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的。在他的預想中，這個時候犯倔的周博應該是會被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好言拖下去才對。
不過沒等他有所應對，一旁急不可耐的周旭已經開口了：「周蘊侄兒，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吧，你表哥還在養傷中，大家現在不宜討論其他雜事。」
雜事？決定一個少年前途的事情是雜事嗎？
周博覺得自己沒有辦法再消極的用沉默來表達不滿了，他往前一步，就要開口。右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周博抬眼，兒子清秀的面龐映入他的眼帘：「蘊兒？」
「父親，我來說吧。」周蘊微微一笑，net風拂面，眼眸中似乎有星光在閃爍。周博一愣神間，周蘊已經微微側過身，面向周旭，收斂笑容，神sè凝重，「二伯，小侄的藥師學徒考試另當別論，小侄想說的是其他的事情。」
十三歲的周蘊身型屬於修長清瘦，低調內斂的個xìng所以喜穿一身灰袍，又因親自動手培育藥材而身帶泥土的氣息。常被族裡的小一輩戲稱為泥獃子，偶爾也會被兄長們嘲笑。往常這個形象的他站在大廳里都是一團yīn影般的存在，而今在場的人突然現自己眼花了，面前這個笑帶net風，謙謙君子模樣的少年，真的是那個泥獃子周蘊嗎？
周旭自然也呆愣了一下，但他馬上反應過來，乾咳了一聲：「既然是其他事情，那就更不用多說了。還有，你的藥師學徒考試怎麼能另當別論呢？在青木周家準備考藥師學徒的族人中，有誰是十三歲都還沒有通過考試的？大伯和二伯並不是對你另眼相待，只是既然不適合，那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周蘊此刻慍怒的心情突然平靜下來了，因為，對著一個對你有成見的人表現出再多的感情都是浪費，但是謹表哥的事情卻不能不管。周蘊覺得自己既然做出了不想重蹈覆轍的決定，那就應該從一開始都將所有的事情導回正軌：「大伯，族裡規定族人參加學徒考試的最高年紀是十三歲。所以，今年小侄還是想嘗試一下，希望大伯和族長以及各位長老能給周蘊最後一個機會。」
「好啦，周蘊今年參加藥師學徒的考試既然不違反族裡的規定，就讓他去考吧。」主位右第三席的長老開口，顯然有點當和事老的意味，「周蘊，除了這件事情，你還有什麼事情要說？」
周蘊向席長老行禮，榮辱不驚：「多謝毅長老。我要說的事情是跟謹表哥有關的。」周蘊環視了一下四周，眾人的表情基本上都是漫不經心的，他稍稍調整了一下表情，凝重而堅定的說，「咬傷周謹表哥的並不是銀環蛇，而是金絲銀環蛇。」
「你胡說！」不出所料，第一個跳出來大喊的正是周旭，「老三，你家的小孩心思太惡毒了，這種事情怎麼能隨便亂說的？」
「二哥，你別含血噴人。」周博積壓到現在的怒氣終於爆出來，「你怎麼認定蘊兒是在胡說？」
「哼，一個藥師學徒考試都沒通過的廢物，認得什麼是金絲銀環蛇嗎？」周旭不屑的彈了彈衣擺，打算無視兩父子直接離開。
周蘊微微側身，擋住了周旭的步伐，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平穩，不急不躁：「葯經中篇靈獸篇第一章第十節，金絲銀環蛇，水火雙屬xìng蛇，銀環外徑圍繞金絲，依照金絲的數量來判斷毒xìng的強弱，傷口特徵，同一咬傷上有二次傷害的痕迹。」
周旭完全聽不進周蘊的話，怒極攻心的他揚手就要落下：「你還在胡言亂語！」
周博立刻擋在了周蘊的面前。
「老二，住手。」周通嚴厲的聲音響起，「大庭廣眾之下，一個長輩對小輩動手，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行。」
周旭有些氣急敗壞：「大哥，這小子明顯在賣弄，你怎麼能相信他呢？」說到後面，周旭自己也有些底氣不足了。
擺擺手止住周旭的話頭，周通看向周蘊：「你怎麼那麼確定咬傷周謹的一定是金絲銀環蛇？」
周蘊微微一笑，修長的身形更顯挺拔：「侄兒臨出門前曾檢查過表哥的傷口，傷處有二次咬傷的痕迹。最重要的是，侄兒在謹表哥去修鍊的必經路上現了一枚金絲銀環果，有此果的地方，方圓十里必然有金絲銀環蛇。」
「金絲銀環果！」整個大廳突然安靜下來，然後立刻沸騰起來了。
「金絲銀環果，一等靈草啊。」
「這泥獃子真是好運氣。」
「我看不一定，如果周謹真的中了金絲銀環蛇的蛇毒，吃了這果子，他才是真的因禍得福呢。」
「泥獃子真傻，找到這麼個好東西，還敢大聲宣揚。」
周旭第一反應就是要抓住周蘊的手腕，他心中大喜，不管這小子是否是興口開河，這靈草對於謹兒來說都是極好的，說什麼也要拿到手。
周博一直注意著自家二哥的動作，幾乎就在周旭動手的同時，周博已經帶著周蘊退向了一邊：「二哥，你還是再去檢查一下謹兒的傷勢吧。」
有些不甘的收回手，握拳，周旭看向主位上的自家大哥。周通看看廳內的族人，略微沉吟了一下，向周旭示意般的點了下頭，周旭連忙起身離去，而周通看著老三家的父子，臉上慢慢露出了一絲笑容：「三弟，你先坐下，蘊兒上前來吧。」
周蘊看看有些不情願的父親，心中嘆息，手掌卻微微探出，輕輕的將父親送回了位置，自己則轉身走向了主位。
「蘊兒，」看著面前長身玉立的少年郎，俊朗的面龐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星點閃爍，凝神望去，仿若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深淵，寧靜沉穩波瀾不驚，唯獨沒有之前的膽小懦弱庸碌無能。周通有些詫異，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少年郎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