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中風

沛國公在宮裡還是有幾個眼線的，當他得知二皇子被呵斥了一番后，沛國公就有些排斥進宮。

他想著衛康帝如此盛怒之下召他進去面聖，准沒什麼好事情。

但陛下召他，作為一個臣子，再不情願也得硬著頭皮進宮去。

「陛下。」

衛康帝微微睜眼，陰沉沉的看著沛國公，心中冷喝一聲。這個沛國公，平時看著不顯，沒想到野心竟然如此大。

都已經到了暮年，還想為自己的子孫爭一個從龍之公。

也不看看他們沛國公是否有這個實力！

衛康帝犀利的目光落在沛國公身上，讓沛國公只覺得像是被看透了一般。兩人在大殿中央沉默良久，一直到沛國公馬上就要挺不住的時候，衛康帝才開了口。

「聽說，你同意讓我家老二娶你家小閨女了？你那小閨女可是被你奉為掌上明珠，之前我怎麼說你都不肯嫁閨女，如今竟然捨得嫁給那剛死了媳婦兒的老二？沛國公，你若說你沒有別的心思在，你覺得朕會相信嗎？」

來了來了，果真是要說這件事情。

沛國公嘆了口氣，他們府上已經低調太多年了，到今時今日，算得上是全盛京城最沒落的貴族了。

這些年，他不是沒有想復起的心思，但是下面的子孫不成氣，他不得不再按下這個念頭。現在好不容易等來了這個機會，就算是會惹得衛康帝不喜，他也一定要把這件事促成。

對於衛靜嫻，他是有自信的。

這閨女雖然一直在家中養著，可心計手段、格局眼見一點不比朝堂上的男兒小，唯一可惜的就是女兒身。

若不然，他一定會費盡心思讓衛靜嫻繼承家業。

但現在也不差，能由他來撐起沛國公府後續幾十年的榮耀，沛國公也很欣慰。

不管衛康帝怎麼說，他沛國公都只咬死了一句話：他家閨女想嫁，他也沒有辦法。管他對方是剛沒了媳婦的，還是準備腳踩兩條船的，反正他家閨女看上了，他作為老子也不能干涉。天要下雨，閨女要嫁人，誰都阻攔不得。

衛康帝本就沒好氣，他本也不準備阻攔這場婚事，但沛國公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卻讓他心裡產生了幾分火氣、

有道是，父債子償，既然沛國公這麼不識趣，那他就只能找他的女婿下刀了！

衛康帝怕沛國公多心，臨了的時候還是安撫了一句，讓他好生給閨女準備嫁妝。屆時，他一定會親臨二皇子府上，看著他們完婚。

陛下親自主持大婚，這是多麼大的體面和榮耀了，二皇子這等不受寵的皇子竟然還有如此待遇，看來靜嫻說的沒有錯，皇子終究是皇子，哪怕在不得衛康帝的喜歡，他也會為自家兒子做臉面。

沛國公鬆了口氣，領了賞賜，然後喜氣洋洋的回府了。

然而，他這頭高興了，另一頭的二皇子可就苦了。

他進宮才剛剛見到衛康帝，就被劈頭蓋臉的一頓罵。說什麼他這人還沒有長多大的本事，竟然已經把心全都偏到了外面人的跟前。

皇子起初還有些懵，但是隨著衛康帝的話越說越不客氣，二皇子這才明白。原來，衛康帝是氣惱了沛國公府的算計。

二皇子張了張嘴，有意想多說兩句為沛國公辯解，但最終礙於衛康帝的面子，還是沒有張嘴。

這件事沛國公府或多或少也能從中受益不少，既如此的話，那就讓父皇誤解一二吧。

誰想到，衛康帝竟越說越過分，越說越生氣。他好好養大的一個兒子，不是偏心他的外祖父一家就是偏心他未來的岳家，擱誰能受得了這個氣？更何況他是一朝天子呢！

眼瞧著衛康帝竟然說起了自己從小到大的種種斑斑劣跡，二皇子終於跪不住了。

他抬頭直視著為康帝，許是因為怒氣上頭，他的膽子倒是大上了不少：「父皇，您若是對兒臣有不滿，儘管說出來，何必在這裡夾槍帶棒的罵。兒臣是處處都不如你，可好歹也是您的親兒子呀，您怎麼就不能如慈父一般為兒臣打算一二呢？」

慈父！你可真敢說。

二皇子的言論猶如火上澆油，瞬間，衛康帝的怒氣就又長了一截。

「什麼！你說慈父，朕還不夠慈父嗎？如果朕不是慈父的話，你現在早就腦袋搬家了！」

而皇子也絲毫相讓。

憑什麼？

憑什麼在父皇的心裡，他就這般劣跡斑斑，他不絕不認輸！

想著想著，這夫子二人竟然在御書房直接對上了。

王欽恰巧在這個空當去御膳房囑咐廚子給衛康帝添菜的事情了，倒是沒在跟前，若不然的話，他必然會站出來勸和一句。

下面侍奉的小太監們雖然覺得有些不大對頭，可沒有一個人敢大著膽子站出來。

畢竟他們在康帝跟前也不算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是說破了嘴皮子，這兩位主怕是也不會聽自己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假裝看不見的好。

這樣，事後也能免受一些罪責，畢竟法不責眾嘛。

然而誰能想到，這時意外卻發生了。

御膳房那邊，王欽正督促著御膳房的人趕緊出菜，衛康帝好不容易有胃口，想要多吃一些飯菜，王欽恨不得現在立馬把飯菜捧到衛康帝跟前了。

可惜這些廚子一個個做事太過懶散，現在還正在備菜呢。

王欽著急的不行，可又沒有辦法，只能坐下等待。

誰想到剛剛準備喝口茶水的功夫，突然有太監急匆匆的沖了過來。

「王欽公公，王欽公公不好了，出事了！」

嚇得王欽這會茶水沒喝到嘴裡，卻一哆嗦全都撒到了身上。

「怎麼了？」

王欽見來人是陛下跟前伺候的，立刻站了起來。

莫不是衛康帝出事了吧？

「哎......」小太監臉上帶著著急：「您快去看看吧，二皇子和陛下吵起來了。陛下，陛下......」

說了半天，那小太監也沒有把衛康帝如何了給說了出來。畢竟這種事，他真的沒膽子往外泄露。

王欽眼見形勢不對，趕忙起身沖了沖向了御書房。

這個二皇子是最沒有分寸的，他眼下也算是滾刀肉，對衛康帝不敬也是可能的事情。

不過王欽這時候不明白了，什麼事情能讓這父子倆人突然吵起來了。

回去的路上，他問了一嘴，小太監這才如實把讓父子倆剛才的對話說了個清楚。

王欽氣的眼冒金星：「你們是怎麼在陛下跟前伺候的！這種時候不敢緊趕著上去勸兩句，還任由著這父子倆吵起來，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呀！」

小公公張了張，嘴沒說什麼，眼裡卻透著委屈。

人家兩位主子的事情，他一個下人怎麼能說了算呢？

王欽知道現在罵也算是白說了，這下面的伺候的人本著能不惹麻煩就不惹麻煩的心思和原則，怎麼可能會主動去調和兩個主子之間的矛盾呢！

算了算了，還是趕緊進去調和一下吧。

當王欽趕到御書房，就看到衛康帝眼斜嘴歪的靠在輪椅上，而二皇子則一臉蒼白的站在旁邊，嘴裡帶著幾分著急。

「父皇，父皇，你怎麼了？你千萬別嚇我呀！兒臣知錯了，您快起來呀。」

衛康帝死死的瞪著二皇子，有心想要呵斥他，可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

王欽一瞧眼下這情況，好傢夥，這不就是中風了嗎？

「趕緊趕緊去請陳太醫來，快些著！」

王欽囑咐了人去請太醫過來，就趕忙上前伺候在衛康帝跟前了。

雖然他沒有得過中風，可他聽不少人說過這種病，這是被氣出來的，一不小心可能一閉眼就過去了。

這還算好的，要是還能活下去，那才是真正的受罪呢！口不能言，腳不能動，這和一個殘廢有什麼區別呢？

殘廢好歹還能四處走動走動，而中風的可就沒這麼好運了。

二皇子還在跟前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著，王欽聽的都有些心煩，更何況衛康帝突然遭了病的人呢！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一根手指，指著二皇子。

王欽立馬明白了衛康帝的意思，他拉了一把二皇子，把二皇子拉遠了，小聲叮囑道：「二皇子，您可別在這個時候火上澆油了。陛下是因為您才氣病的，若是傳出去也不好聽，眼下您還是避這些吧。等陛下心情舒坦了，您再來也不急，畢竟你二人也是親父子呢。父子之間哪有隔夜仇呢！」

王欽這番話倒是深得二皇子的心，也撫慰了他剛剛害怕的心靈。

「那就有勞王欽公公在此處照看父皇了。」說著二皇子如同逃一般的竄了出去。

他可不得趕緊跑嘛，要不然的話，指不定還會挨什麼樣的訓斥呢。畢竟，這後宮中還有皇後娘娘和太後娘娘。

皇後娘娘雖不會為此多說自己，但她一定會照章辦事。自己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頂撞父皇，讓父皇中風，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到時候，不管是什麼樣的懲罰下來，自己都得受著。

與其如此，還不如躲的遠遠的呢。

另一邊，皇后和太後娘娘那邊自然也收到消息了，畢竟陛下受風這麼大的事情，他們想瞞也沒有這個膽子。

後宮中必須有能說的上話的人前來主持局面。

太后是第一個過來的，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她也明白一國之君突然遭了如此大災，對朝堂和後宮有什麼樣的影響。

當下，太后一改往日的溫和，十分強勢的下令各方嚴守消息，不準泄露出去。緊接著就是讓陳太醫抓緊醫治，最後才看向姍姍來遲的趙皇后，眼中帶了幾分不贊同。

這孩子，到現在還憋著一股氣呢。

「大事為先，你的那些小脾氣先都給我收上一收，要想後半生還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去，就在這個時候給我立起來。」

太后難得對趙皇後言辭厲色的一回，這是她身為皇後娘娘應該盡的責任。可惜，因為那些事情......

算了，不想了，想那些糟心事做什麼，反左右都已經過去了。

趙皇后被太后訓斥，臉上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來：「是，謹遵母后懿旨。

有趙皇后在這邊看著，太后才鬆了口氣。趙皇后，雖說對衛康帝不喜，可到底還是知道分寸的人。

這邊安置好了之後，太后才有心思應付二皇子。

那個孽障，竟然敢把他父皇氣成這個樣子，還悄悄又跑回去。

這是要幹什麼？故意躲著他們嗎？

太后好奇，當下下了旨意，宣二皇子為尊孝伯，望他日後能夠警醒著點。

這是在陛下賜的封號後面又加了一個孝順的孝字，為的就是讓二皇子時刻能夠謹記著。

皇子突然被貶為伯爺，這是大林朝建國以來頭一遭，畢竟那些和陛下不對付的兄弟手足，要麼是親王，要麼就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

而現在二皇子前叫才被封了親王，後腳就削成了伯爺，可沒少惹下面的大臣猜忌、

也不知這二皇子到底犯了什麼事，惹得太後娘娘這麼大的火氣。

太后是陛下的親生母親，雖然這些年一心禮佛，但她說話還是有一定分量的。全朝野上下，誰敢不聽太後娘娘的吩咐。

故此，毫無疑問，二皇子才剛剛躲回到自己的府邸，後腳削爵的旨意就下來了。

二皇子有些退讓，但終究是鬆了口氣，好歹把命保住了，這也算是祖母變相的保護他了吧。

二皇子有些感動，緊接著內務府的人就忙活起來了。

二皇子親王能夠享受這皇子府的規制，但若是伯爺的話，這就有些不合適了，必須要重新修整他的院子。

內務府的人來忙活，二皇子一句話也沒有說，躲在屋裡像個鵪鶉一樣。

趙皇后在衛康帝的寢宮坐鎮，倒是沒有那些嬪妃上來趁機惹是生非。畢竟陛下都已經這般了，他們若是再沒點眼力勁的話，那可就是老壽星上吊，嫌自己命長了。

但是也有那例外的，在冷宮中的周嬪，因為她兒子重新得到陛下的寵愛，故此日子好過了幾分，對外界的消息也更是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