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夜

洛明在陪著斯派克和大麥哥玩了近兩個小時的桌游后，派對也接近了尾聲，燈光落幕、樂隊散場，小馬們吃飽喝足后一個接著一個離開城堡，直到整個大廳里只剩下暮光閃閃的朋友們和洛明。

「哼，今天算你運氣好，下次你就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雲寶盯著洛明惡狠狠的說道，隨後便扇動翅膀飛向天空。

「等等我。」

小蝶擔憂的看了一眼雲寶，因為擔心她的心理情況，所以在向暮光閃閃進行簡單的告別之後也隨之離開。

「好吧，今天時候不早了，俺們也該回家休息，明天還有工作呢。」蘋果傑克打了一個哈欠，「再見。」

「親愛的，希望你能喜歡我的禮物，雖然不知道你現在還需不需要。」

瑞瑞說，洛明麒麟的外形加上鱗片的覆蓋讓她無法以小馬的標準為其設計服裝，因此她直接做成了一套類似披風的衣服，同時具有遮蔽、保暖和美觀的效果。

「謝謝，很不錯。」洛明看著爪子你的披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禮貌性的回應。

「不客氣，那我們下次再見。」瑞瑞向洛明和暮光閃閃揮了揮蹄子。

「再見。」

「所以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這衛生估計得處理到深夜吧。」跟暮光閃閃一起送別她的朋友們之後，洛明拍了拍斯派克，「今天晚上有的忙了。」

看著一片狼藉的城堡大廳，洛明感覺到有心無力，這就是派對舉辦者的下場嗎，好像這個世界還沒有收份子錢的習慣，那舉辦派對豈不是巨虧？不過衛生用魔法的話應該能收拾快一點。

「收拾什麼？」斯派克疑惑的說。

「大廳啊？」洛明覺得斯派克是不是剛才玩遊戲輸的太多把腦子給燒壞了，但當他重新看向大廳的時候整個身子都不好了。

派對留下來的垃圾和沒吃完的食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了，連一點殘渣都沒留下，水晶牆壁在吊燈燈光的照耀下還能反光，乾淨的甚至能照出洛明的鏡像。

「怎麼會…什麼時候…我是說，這不應該啊？」洛明支支吾吾的說，他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

「別緊張，每次負責打掃派對的都是萍琪派。」斯派克拍了拍洛明。

「什麼？」洛明這時才注意到一旁抱著派對大炮的萍琪派。

「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

「別問，因為你無論如何都搞不懂她，暮暮可是付出過慘痛代價的。」斯派克說。

「好吧，我要去休息了，明天見。」洛明搖了搖頭，向斯派克和暮光閃閃說道。

「明天見。」暮光閃閃說。

洛明回到房間里的時候星光熠熠已經在那裡等他了，坐在沙發上借著月光看書，直到洛明推門的聲音讓她抬起頭來。

「怪不得剛才沒有看到她。」洛明心想。

「怎麼樣，喜歡今晚的派對嗎？」星光熠熠說。

「嗯，還不錯。」洛明點了點頭。

「非常不好意思，今天我還想保留驚喜來著，好在暮光及時提醒我。」星光熠熠抱歉的說。

「沒關係，也沒什麼大問題的…我的意思是說，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好好謝謝你…這好像沒什麼聯繫是不是？」洛明嘆了口氣。

「你不用謝我，我們是朋友，這不過是朋友之間應該做的，暮光教了我很多關於友誼的事，這不過是其中之一…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算不上，你總會遇到其他小馬的。」

「不，不會了……」星光熠熠低著頭說，似乎想將自己的表情故意隱藏起來，搞得洛明一頭霧水，還有聯想到了今天中午的蘋果傑克，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別說這些了，我們還是來看看夢境魔法吧。」

「哦，對，現在我已經非常熟練了。」

「不，是關於清醒夢那一個，如果我學會了自己控制自己的夢境，那你就不需要每天晚上都來我的房間了，這樣一來也能解決很多問題，比如秋燁，如果這事兒讓暮光發現了就更加難以解釋。」洛明擺了擺爪子。

「其實對我來說這算不上什麼…我…」

「趙先濤，你睡了沒有？」就在這時屋外響起了敲門聲，並且秋燁的大嗓門兒也跟著響了起來，隨後房門便被緩緩推開。

「秋燁，你幹嘛？」洛明趕緊把星光熠熠壓住，用高床來擋住她的身體。

「給你帶吃的啊，驚喜，但放心，不是驚嚇。」

秋燁說著從把爪子里的盤子放到桌子上，然後再小心翼翼的打開上面的蓋子，一瞬間，整個房間里就飄香四溢。

洛明聞著盤子里散發出來的美妙香味不經愣住了神，就連按住星光熠熠的力氣都小了許多，雙眼緊緊盯住盤中的那塊美食。

食盤中放著一塊巨大的牛排，簡直和貓和老鼠裡面的怪物牛排一模一樣，肉香和香料的香味讓洛明欲罷不能，牛排頂部還在滋滋冒油，橫切面上露出殷紅的肌紅蛋白，流出來的血絲勾引著洛明最原始、最本能、最低級、最不可或缺的慾望——食慾。

「你哪裡來的肉？小馬利亞怎麼可能會有這東西，暮光閃閃知道嗎？」洛明強行忍住自己的衝動。

「小馬利亞也不只有小馬，總是有智慧生物需要進食肉類的，無論是獅鷲還是小蝶養的那些動物，所以肉類供給渠道尋找起來雖然很難，但也並不是沒有，我還是借用了一下暮光閃閃的公主名號…這件事別告訴她。」

「行吧。」洛明現在已經無法遏制自己內心的慾望了，肉食者的本能不斷催促他衝上去。

「嘗嘗吧，這個絕對是我來到小馬鎮后做的最棒的一餐。」

秋燁話音剛落洛明便撲了上去大快朵頤起來，完全顧不上自身的形象，就像變成了一隻純粹的野獸，發泄著自己內心的慾望。

就在這時，星光熠熠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觀看那場饕餮盛宴…然後就被噁心到了。

在裡面這種風捲殘雲般的進食之下，那塊牛排很快就被吃了一乾二淨，就連那牛腿骨的骨髓也被他舔了好幾遍。

「我好像失控了……」洛明舔了舔嘴唇，意猶未盡的說。

「看來你這麼長時間沒吃肉的確挺憋的慌，不要刻意壓制自己，還是要適當發泄一下，幸好這裡沒有小馬，否則你剛才的樣子一定會讓他們重新審視一下。」秋燁說著。

「沒有。」洛明的眼睛逐漸恢復了神志，這個時候他才想起……

「嘔……」星光熠熠乾嘔了兩下，剛才洛明的樣子屬實有點嚇到她了，完全就像變了個樣子，從文明到野蠻只間隔了一瞬。

「哦，倒霉。」秋燁拍了一下腦門，但很快反應過來了——星光熠熠為什麼在這兒？

「星光熠熠，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我剛才有沒有嚇到你？這件事我能解釋……」洛明急忙說。

「不用，我之前看過小馬利亞很多生物的圖片與介紹，知道食肉動物的生活習性，所以…我現在還好，只是聞到那個味道有點噁心，休息一下吹會兒風就行了。」星光熠熠搖了搖頭。

「所以你真的每天晚上都來嗎？行吧，那也是一種發洩慾望放鬆的好方式，對你們倆來說再合適不過了，你們這段時間都挺緊張的。」秋燁拍了拍洛明，用爪子給他比了一個OK，臉上還掛著一個奸笑。

「這事兒沒你想的那麼怪，你應該正常點兒。」

「這就是正常的想法，如果你覺得不正常的話，那麼不正常的很有可能就是你了。」

「這不正常嗎？」洛明看了一眼星光熠熠。

星光熠熠對洛明點了點頭，表示秋燁說的對，這倒是讓洛明覺得有些奇怪，在他看來不管站在任何角度上星光熠熠都沒有理由幫著秋燁說話。

「看到沒，星光熠熠都知道放棄了。」

「其實我每天晚上來這裡是為了給洛明補習魔法。」星光熠熠再次開口說到。

「你覺得你編的這個理由騙得了我嗎？」秋燁皺著眉，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睿智。

「這是真的。」星光熠熠說話的聲音都有些底氣不足。

「那你敢發萍琪誓嗎？我先提醒你，友誼的六要素之一其中就有誠實哦，你覺得暮光閃閃會怎麼想，而且你敢撒謊的話萍琪派也絕不會放過你的。」秋燁望著星光熠熠的眼睛說到，仔細觀察著她臉上的任何一個微表情。

「我……」星光熠熠退縮了。

「行了，我說。」就在星光熠熠快撐不下去的時候，洛明站了出來，「這幾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做噩夢，所以讓星光熠熠來幫我，在我休息的時候控制我的夢境，保護我的……精神，我的大腦最近真的很差。」

「你的這個理由甚至要比星光熠熠更加劣質，可能那啥會讓雙方變得愚蠢這句話是真的，你也不用發誓什麼的，你在這方面我還是信不過的。」

秋燁把爪子放在頭上敲了敲，似乎是在擔心洛明的智商，剛才洛明說的那堆話裡面秋燁只覺得一句是對的，就是他的大腦不是很行。

「這次我真的沒有……」

「得了得了，你覺得這話星光熠熠信不信。」

洛明聽到這話真的回過頭去觀察星光熠熠的反應，星光熠熠這次沒有反駁他了，向他和秋燁點了點頭。

「看到沒有？這個就是唯一的真相。」洛明感到有些欣慰。

「好了，這事就這樣結束了，反正我是不可能會信的，說服力太低了，不過我還得好好考慮一下才決定告不告訴暮暮。」

「沒辦法了是吧？」洛明的大腦飛速計算著。

「露娜，是露娜，好嗎，就是她，噩夢是真的，只不過我沒有把真相全部說出來，從我變成麒麟開始她便一直想要入侵我的大腦，所以我才需要星光熠熠來幫我加強精神力量，但是我怕她知道對方是露娜之後就不幫我了，所以我才沒有全部說出來。」

「為什麼，露娜公主進入小馬的夢境巡查不是正常嗎？你為什麼會這麼害怕？」星光熠熠問。

「我就是怕你這麼問，對於你們來說很正常，但對我來說不一樣，我並不希望她看到我以前的記憶，我也不希望任何生物知道，不管是小馬還是麒麟，之前有無序的混沌魔法作為我的夢境屏障，但隨著混沌魔法的消失我不僅是從人類變成了麒麟，同時失去了這層屏障，露娜也就來了。」

洛明無奈的說著，他現在已經管不了這麼多了，但星光熠熠依然不理解他，而秋燁臉上還掛著不相信的表情，顯然洛明在她的心裡信譽極低。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我記得我在霧行山脈的時候也沒說過謊啊。」

「這可不是我認為的，索瑞斯、可愛標記童子君、天琴、甚至還有星光熠熠，他們對你的評價都挺一致的，你的謊言是建立在自以為是之上的。」秋燁說的十分堅定。

「這…應該是真的吧？」星光熠熠有些動搖了。

「唉，看來現在的確沒什麼辦法解釋這件事，那就算了吧。」秋燁搖了搖頭，她雖然知道不能從其他小馬口中了解洛明，但這一次的調查和分析她是非常相信的，特別是她都這麼說了洛明依然沒有反駁她。

「來吧！讓她看看。」洛明面向星光熠熠說到就往床上一躺。

「什麼？等等，你們現在不能做，等我出去了再說，我對觀看你們不感興趣。」秋燁漲紅了臉。

洛明惡狠狠盯了秋燁一眼，然後的星光熠熠說到，「快啊！」

「哦。」星光熠熠此時也明白洛明想幹啥了。

只見星光熠熠在秋燁不知所措的目光里慢慢走到洛明身邊用角點在洛明額頭上，隨後洛明便暈了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秋燁看到星光熠熠的操作逐漸冷靜了下來。

「精神控制魔法，可以達到類似清醒夢的效果。」

「……」房間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許久秋燁才重新開口說到，「所以，他剛才說的是真的？」

秋燁覺得自己的大腦受到了重擊，各種情緒揉雜在一起越來越混亂、越來越複雜。

星光熠熠點了點頭。

「那現在該怎麼辦？」

「就這樣一直施加魔法，得花上好幾個小時的時間才能穩定下來，精神魔法非常難控制，一不小心就會損害到他的大腦」

「這才是你連續好幾天在這兒待上一晚的原因嗎？」

「嗯。」

「我…我要去理一下思路…抱歉…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秋燁說著慢慢退了出去，一路飛奔回了自己的房間。

「唉。」星光熠熠重重嘆了一口氣。

秋燁不知道的是這一次星光熠熠對她說謊了，這個魔法事實上只需要幾分鐘就能完成，並且可以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她不需要一直待在洛明房間里的……

「洛明…洛明…許久不見。」

繁華的街道、喧囂的世間。人間百態在同一片場景里反覆上演，洛明記得這個地方，這裡是他大學旁邊的美食街。

此時整個街道到處都是消防車，洛明抬頭看一眼旁邊的大樓，隱隱約約能看到上面站著一個人影，洛明想起來了，這是他大一軍訓剛剛結束時發生的事。有一個人跳樓了，輕輕一躍、粉身碎骨、化為肉泥。

給18歲的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直到後來被更大的恐懼所消除。

下一刻，洛明便出現在了那棟大樓上，似乎站在樓頂要跳下去的是他自己，與此同時幾滴水珠落在他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頰慢慢劃下，下雨了。

「你還想要騷擾我多久？」

洛明不需回頭便能清楚地看見露娜站在他的身後，彷彿開了上帝視角，隨手一揮越下越大的暴雨便嘎然而止，這便是夢境，現在洛明對自己的夢越來越了如指掌了，頃刻間便能創造出一棟摩天大廈。

「汝清醒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人總是要有長進，不過今晚的是謝了，雖然在本質上你也沒幫我什麼，但我不喜歡欠人情。」

「不客氣。唉，本宮如今已經無法控制汝了，原本的窺測現在全當是來陪汝聊天。」

「可我不想陪你聊。」洛明抬頭看向空中的圓月，猩紅的月光倒映出了露娜的影子。

「像汝這麼孤獨的人不應該很渴望陪伴嗎？正好吾每天晚上的工作都這麼孤寂，沒事來汝這放鬆放鬆也挺有趣的。」

「我和你不一樣，我也不覺得有趣，你白天可以睡覺休息，但我白天還有事要做，我不可能陪著你玩。」洛明的情緒開始變化，月亮頓時被烏雲遮住，雲層里也開始響起陣陣雷聲。

「黑夜的樂趣以汝想象中的更多，那也是佔據了一天二分之一時間的，可惜你並不會理解其中的樂趣，正如同千年前的那些小馬一樣。」

「那這個你可說錯了，我了解的可比你多太多了，在我的世界里千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夜市，那可是一個瀟洒快活的好地方，發展到了今天，幾乎成為了人人必備的娛樂項目，但可惜的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享受到的。」

「本宮說的並非此事。」

「好吧，我看你就是吃飽了撐的，我們的世界觀根本就不一樣，所以就談不到一塊去，其實說起來你的經歷很豐富，但本質上就和暮光閃閃差不多，都比較的……我還是文明點，到頭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了解我。」

「本宮不了解汝，可汝就了解本宮嗎？汝可知千年孤苦伶仃是何滋味，眼睜睜看著身體被自己分裂出來的馬格控制，與最唯一的家馬自相殘殺，沉寂千年，終於，一切結束，回到故鄉，卻是故友皆逝，萬民排斥，真正的苦難，就是眼睜睜的看著另自己痛苦的是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

「我說過年齡不是一切，哪怕你活了千年，內心依然像孩童那般幼稚無知，你覺得你自己很孤獨很慘嗎？在我的世界里無數人連活著都成問題了，他們吃不飽穿不暖，即使是身處和平年代也要忍受層層剝削，一旦遇上戰爭天災就是個死，攻下一座城池便是屠殺，成千上萬的人甚至連死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參與了怎樣的一場戰爭，你覺得你比他們慘？我看你是過的太好了，從小就養尊處優要什麼就有什麼，你連窮人吃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你那個白痴老姐，你們總是喜歡……」

「夠了！汝還是能靜下來在與本宮交談吧。」露娜張開翅膀飛向空中，眼睛變成了白色，連聲音也大了起來。

「說不過就準備走了嗎？也罷，我覺得我們也不是在正常交談。」

「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我知道，明天晚上，但我希望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不，並非夢境，而是現實。」

「現實？」洛明沒有反應過來露娜說的是什麼。

「盛會開場，萬馬奔騰……」

露娜話還沒有說完這片空間便開始坍塌，洛明只好從樓上跳下去恢復清醒，以免被動死亡所引起來的身體不適。

而且今天晚上露娜已經來過一次了，說不定下半夜自己能好好休息一下。

「下次再說……」

隨著洛明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周圍的高樓化作虛擬影像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