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成長的代價

「媽，我能把存摺上錢都花掉嗎？」

昭陽在電話里聲音是抖的。

報了平安，說他們在後方安置災民，救助傷員，發放物資，沒有去前線。之後就問了這麼一句。

林綉一點沒有猶豫，「當然。錢是你的，你想怎麼處置都可以。」

她知道孩子說的是從小給他們三個存的存摺里的那個錢。這麼多年，已經是一個非常大的數字了。只利息，他們生活費都花不完。

「災區太慘了。我想捐掉，買點吃的用的。媽，等我退伍，我要開一個機械廠，專做工程機械。要是現在咱們有好機器，我那麼些戰友就不用拿命去堵缺口了……」

孩子小小年紀直面生死，看了什麼是一聲令下，勇往無前，什麼是義無反顧。一天之內，整個班的人都被洪水沖走了。第二天，下一個班接著上，真的是拿命堵缺口。

林綉在電話這邊無聲的流著眼淚，兒子更沉穩了，只是這成長，代價太大。「好，媽媽支持你。好兒子，加油。」

那邊不能打太長時間電話，都在排隊等著給家裡報平安呢。

昭陽沒說幾句就掛電話了。

林綉放下電話，靠在宋凜懷裡哭，當媽的一想兒子在災區面對的那些事兒，心疼得不行不行的。

宋凜任由她發泄，也不說什麼沒用的安慰話，當爸的心跟當媽的能差多少？只是他不能哭出來罷了。

直到林綉哭完了，哭累了，他才說話，「兒子想做機械廠，咱們該支持，別等他退伍了。先張羅起來吧，我得空到大學里找專業人士問問，工程機械這一行是怎麼回事兒，上下游有哪些相關。看兒子那意思，是想搞研發的面大，按你的習慣，咱不能讓上下游拿捏了。你說是不是？」..

林綉一抹眼睛，把眼淚擦乾，「嗯。小孩子頭腦一熱，就說要做機械廠，哪知道背後有多少難事兒。孩子有目標是好事兒，咱得支持。先把基礎打起來，他接手也少走點兒彎路。」

說完了，腦子因剛剛哭得發脹的遲滯感過去，恢復清明了，反應到，「可是，昭陽畢業得入伍吧？他退伍也得好些年吧？他們技術工種，不是能幹一輩子嗎？還用退伍嗎？」

宋凜平時接觸的這方面人多一點，特別是兒子考了軍校以後，刻意的開拓了一些部隊上的人脈，心裡想著，就昭陽那個性子，再加上經了這麼一次歷練，還指望他能老老實實的做技術兵呢？看著吧，他一準上前線做戰部隊的。

心裡這麼想，嘴上並沒有說出來，不想讓林綉更擔心了。

只安慰她說，「他什麼時候退伍都沒關係，咱們這不也還沒老嘛。幫著孩子實現心愿，也能切切實實的為國家做點貢獻不是挺好的？對了，咱辦廠，可以優先招退伍兵來做工人嘛。還有像是這一次受災地的人，只要想幫，總有辦法的。」

對對對，林綉很快滿血復活，打電話喊人，拿上行李，繼續出發。

「兒子都報平安了，非得去呀？」

「非得去。我自己不看看，不能安心。」

風風火火的，帶著人就走。

宋凜再是不放心，走不了。這種時候，大後方肯定得有人看家，不能讓人趁亂再起別的事。

把林綉送上飛機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的一定要每天打電話。

答應得是挺好的。

可一到了災區，忙起來，哪裡還有那麼多時間打電話。

帶了十塊電池，隨時都在充著電，都不夠用。

手機24個小時，都不停歇，這時候，有電話的人還不多，林綉打電話安排人，調度物資，知道她在前線的人越來越多，找不到別人的時候，有事全給她打電話，現場有工作人員，部隊或是官員，有需要的時候，也找她。

幾乎成了公共電話。

後來林綉又調了兩部衛星電話，更是快成了官方專用。

每天抽空給家裡打個電話，也是說上，不到一分鐘就掛斷。

電話費卻流水一樣的花出去。秘書一次都給塊的費用。怕停機。

雪瑞大了，爸爸媽媽在忙什麼，他都知道，還在電視上看到過媽媽，上面說媽媽捐了多少錢，帶人去救災什麼的。

也把自己的存摺拿出來，還有平時零花的存錢罐，交給爸爸，「我也要給災區捐款。」

他爸沒收那錢，「你自己拿著，周末我陪你去捐款的地方，你自己捐。」

廣場上都有捐款箱，每天都有人排隊捐錢捐物。這是很好的教育，該讓孩子自己去做的。

晨曦在劇組拍戲，知道家裡的情況，跟著劇組一起捐了一次，又自己單獨匿名把存摺捐了。

一直忙到九月初，水才開始退。到九月下旬，部隊全部撤退。九月末，林綉回京的路上，先去學校，看昭陽。

孩子瘦了，黑瘦黑瘦的。身上臉上全是太陽曬過和水泡過的傷，眼睛亮得嚇人，整個人像是出鞘的劍。

「媽，你怎麼來了？你都瘦了，也晒黑了。」

照看著黑瘦黑瘦的媽媽，心疼得眼淚都快下來了。從小到大，他印象當中，媽媽永遠都是那麼好看又乾淨，周圍的人，好多都在模仿他媽媽穿衣打扮。年紀增長，也不見他媽媽變老，反而更加優雅，雍容。什麼時候像現在這樣了，黑黑的，抱著瘦得只剩骨頭，臉頰凹陷，黑眼圈巨大，整個人看著都是憔悴的。

「沒關係，回去養上些日子就好了。兒子，累不累？」

還說她黑了瘦子，自己不也一樣？林綉一下一下的摸著兒子的臉，心裡酸得要命。

昭陽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累。」

短暫的探親，也沒有太多的時間，母子兩個在一起，就是兒子叮囑媽媽注意身體，媽媽擔心兒子吃不好訓練累學習累。關於災區的事兒，娘倆都沒有提，太傷感的事情，誰也不願意提。

林綉給帶了好些吃的，別的都用不上，部隊上都發呢，有統一要求。

兩大包的火腿腸，熟食，肉乾。全是肉。

孩子抱著包可高興了，「快要饞死了，這下大傢伙兒能解解饞了。食堂做的沒有媽媽帶的好吃。」

你們到是會吃，這可都是專門做的，用料足著呢，跟外面買的不一樣。

林綉臨走又交代，「給你卡里打了十萬塊錢零花，別自己省著，虧了身體我可不答應。我跟你爸還能養得起你們，記住了？」

孩子站在校門口，筆直，抱著帆布包，笑著一口大白牙，「知道啦，謝謝媽媽。」

林綉坐在車間，一遍一遍的回頭看越來越模糊的身影，覺得半顆心都落下了似的。

回到京城家裡，就著手在集團建立建全災難救助機制，保證有大災大難發生的時候，集團能在最短時間內啟動應急預案，參與救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