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克制

時間在雙方的僵持中一點點過去，夜斗的面色甚至因為過量失血開始有些蒼白。

在夜斗快要因為失血過多暈過去的時候，晝終於有了動作，他動作僵硬的起身，目光依舊停留在夜斗左手臂的傷口上，聲音聽上去乾澀又嘶啞，「……你去包紮吧，我需要冷靜一下。」

說完，晝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他無視了三位警惕不已的劍士，脫掉了染血的外袍，拿起一塊兒新的畫板，坐在了畫架前面，用畫筆沾染了紅色的顏料，畫下了一筆。

沒有人退出房間，朧月用隨身攜帶的藥物幫夜斗包紮之後走到了緣一身邊，壓低了聲音，「緣一先生？」

「再等等。」緣一沒有收回刀，但刀身上的火紅色彩已經褪去，「晝還沒能壓制住食慾，他只是強迫自己轉移了注意力。」

幾人沒再交流，皆是沉默著看著晝保持著鬼化的狀態在畫板前描繪畫面。

畫面只用了黑白紅三種顏色，色澤很簡單，而隨著時間的推進，眾人也看清了那副畫面。

漆黑的夜色中，一個人站在遠處，腳下正流出暗紅色的液體，但隨著液體向畫面邊緣蔓延，顏色也愈發鮮亮，直到畫面邊緣，液體變作了涌動的紅色河流，而人影身後則是出現了一個純白色，身形一般無二，卻沒有面龐的飄忽影像。

整幅畫都透露著一種詭異的錯亂感，偏偏又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和諧。

但畫到這裡，晝身上的鬼化之處也漸漸消退，除了依舊怪異的、泛著灰色的眼眸之外，他就如同一個普通的畫家一般，修長的手輕輕把持著畫筆，繼續在這幅詭異的畫面添加筆觸。

只是整幅畫面帶來的不祥之感愈發濃重。

幾人只是在旁邊看著就能感受到從內心深處翻湧上來的殺意。

「緣一先生，」朧月警惕的移動步伐擋在虛弱的夜斗前面，「晝先生還是沒有平靜下來嗎？」..

「是的。」緣一神色看上去有些悲傷，「他現在體內的鬼氣依舊在翻湧，請幾位不要放下戒備。」

幾人一直等到天黑，晝放下了畫筆，灰色的，仿若手裡劍一般的眼眸凝視著緣一，「可以拜託哥哥幫我打掃一下房間嗎。」

緣一終於收起了刀，神色間滿是擔憂，「你……」

「我沒事了，」晝低頭清理著畫筆，「我只是沒想到人類的血液對我的影響會這麼大……夜斗先生。」

夜斗的臉色有些蒼白，也沒有放下警惕，「什麼？」

「可以拜託你多留幾天嗎？」晝的神色平靜，「我希望在你恢復之後再進行一次測試，而這幾天，我不會有任何進食行為。」

晝的話語落下后，夜斗有些驚訝，但在和同伴們交換目光后還是點頭同意，「沒問題，我能詢問原因嗎？」

「我只是……不喜歡失控的感覺。」晝面對著畫作低下頭去，將臉龐埋在了黑暗中，「而且，可能是因為哥哥在身邊，讓我有所依賴的緣故吧。

我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人類，不再……

抱歉，請出去讓我自己靜一靜吧……

讓我，自己待一會兒。」

「大家都出去吧。」緣一帶著眾人離開，出門之後對著幾人鞠了一躬，「辛苦了。」

「還真是恐怖啊，緣一先生的弟弟。」夜斗借著岩行的攙扶慢慢走了出來，「那種壓迫感我之前可從來都沒遇見過。」

「晝不是普通的鬼。」緣一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但只要他還沒有迷失自我，不論他是人還是鬼，他都會是我的弟弟。」

「我會把這裡的事情告訴主公的。」朧月嘆了口氣，「抱歉，我做不到為您隱瞞。」

「……你們願意給晝一個機會我已經很感激了。」緣一拿起了放在樓梯口的打掃用具，「幾位去一樓休息吧，我先失陪了。」

看著緣一拿著打掃用具又進了屋子，四個人對視片刻，慢慢下了樓。

要寫信的朧月和失血過多的夜斗留在了一樓，煉獄和岩行則是外出尋找附近鬼的蹤跡，並在緣一得拜託下抓了活的鬼帶回來關在了地下室。

再之後，煉獄和岩行也沒有過多停留，在緩過精神后就和緣一等人告別，去往別的地方尋找惡鬼。

他們可不能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