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衝突
兩天後,緣一和晝告別了炭吉一家,離開了雲取山繼續旅行。
而因為連日的陰雲,晝在白天也可以坐在緣一的肩膀上呼吸新鮮的空氣——雖然他現在不需要呼吸。
托晝的福,緣一那個【人偶劍士】的說法隨著時間流逝流傳的更廣了,許多人們也知道了有這樣一位劍士在不斷地尋找惡鬼——但更出名的還是緣一走過哪裡,哪裡的野獸就會被他捕獵。
畢竟相比白天無法出現的惡鬼,還是野獸對於人們的生活影響要更大一些。
但與名氣一起到來的,是無盡的麻煩。
「你就是繼國緣一吧?」
緣一看著面前的劍士們,默默點頭。
「真不明白你怎麼還能這麼厚顏無恥地出現在人們的視野里!」其中一位劍士開口,眼中滿是憤怒,「背叛了鬼殺隊,哥哥還成為了鬼,你怎麼還不切腹自裁謝罪呢!」.
「兄長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從未加入鬼殺隊。」緣一神色平靜,他不是第一次遇見遷怒他的劍士了,「我雖和你們一樣斬殺著惡鬼,但我因為一些原因從未表明過自己是鬼殺隊的人。」
「哈!明明接受著隱的幫助,卻說出這種話還真是大言不慚。」
「所以我教導了柱們呼吸法。」
「少來了!那是柱們的功績,居然還要厚顏無恥地奪取不屬於自己的功績嗎!果然你的內心也一樣的骯髒!」
晝待在箱子里,嘴唇抿的死緊。
【太過分了。】
【那明明是哥哥的功績。】
【哥哥從來不欠你們什麼!】
【厚顏無恥的是你們才對!】
【你們這種不知道事實就隨口給他人定性的傢伙才是該死的惡徒!】
【對,把他們都殺了!都殺了!】
【不,不對,停下,別想了,別被鬼的慾望支配。】
【但是!他們怎麼敢!】
「櫻井,附近有鬼的氣息。」
「你傻了吧,現在是白……」被稱作櫻井的人先是不滿,但很快目光就落在緣一身上,「說起來,鬼能改變身形吧?你的箱子很可疑啊。」
「他不是那個背叛者的兄弟嗎?那個背叛者不會就在他的箱子里吧?」
「箱子里並不是我那成為鬼的兄長。」緣一看著包圍過來的劍士們微微嘆了口氣,「請不要靠近了,我並不想和你們戰鬥。」
「那這麼說,箱子里確實有鬼了?」櫻井瞪起眼睛,神色兇狠,「你果然也是人類的叛徒!」
緣一隻能感覺到身後箱子里傳來的鬼氣愈發濃郁,但他依舊好脾氣地對著劍士們解釋,「箱子里是我的弟弟,他從沒有吃過人,我有好好盯著他。」
「放屁,鬼遇見人簡直就和狗遇見屎一樣!不,把他們比作狗都是抬舉他們了。」櫻井上前一步,「把箱子叫交出來!」
緣一感受著箱子里傳來的動靜,微微皺眉,背手安撫性地拍拍箱子,不知第多少次地解釋著,「晝已經克服吃人的慾望了,他並不是——」
「別說了,除非你今天能把我們全都打倒,不然像是你這種敗類——」
碰!
緣一背後的箱子猛地打開,衣衫略顯寬大凌亂的鬼化少年赤著腳,頂著陽光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他身上的皮膚在接觸到陽光的那一刻就彷彿被烙鐵碰觸,露出下方的皮肉。
劍士們清楚地看到緣一露出一個錯愕的表情,幾乎是立刻扔掉箱子,驚慌地脫下外衣將半大少年模樣的鬼罩住,「晝,不要!」
但在那之前,鬼化的少年對著他們伸出了手,表情和聲音都帶著極度的憤怒:「血鬼術·繪世卷·剝奪!」
此時緣一已經把晝用衣服包住背光抱在懷裡,聞言立刻抬頭看向劍士們,但劍士們只是無力的倒在地上,並沒有生命危險,緣一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低頭看向晝,聲音罕見的有些顫抖,「你瘋了嗎!」
「他們活該!」被太陽曬到后的皮膚不斷潰爛,給晝帶來持續而扭曲的痛感,但是他依舊神情憤怒的瞪著無力癱倒的劍士們,「如果不是哥哥,我絕對不止是用血鬼術暫時剝奪他們的力氣!他們這種傢伙什麼都不知道就敢隨口污衊——」
「我是在說你明知道外面有陽光還從箱子里跑出來的事情!」緣一喘著粗氣,眼眶通紅,「你知不知道現在是白天!」
「我難道不是為了哥哥嗎!」晝回身看向緣一,此時他身上破損的皮肉已經開始恢復,「說到底,哥哥為什麼從來都不反抗呢!
我和大哥成為鬼,都是我們自身的選擇,與哥哥無關!
而哥哥你甚至為了大哥,為了家庭的和諧,早在七歲就離開了繼國家,連母親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到!
但大哥選擇成為鬼的時候卻根本不顧及你的立場你的處境!
所以說你根本不需要把繼國家的所有責任,甚至是世人的責任攔在自己身上。
哥哥你的強大和溫柔從來不是你被他們這群傢伙肆意詆毀!污衊!甚至是羞辱的理由!
哥哥你至少——」
啪嗒。
晝感受著滴落在臉上水滴,不由得愣住,下意識抬頭看去,映入眼帘的卻是緣一淚流滿面的模樣,「……哥?」
「晝,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失去了。」緣一幫晝遮擋著陽光,向來不是很善於表達感情的他,面上雖然平靜,但聲音中卻帶著難言的恐慌,「我沒能守住妻子,沒能守住家族,沒能守住兄長……拜託了,我真的不想再失去重要的東西了。
如果只是和他們解釋、被他們誤解就能避免爭鬥讓他們認同你,我無論怎麼樣都無所謂的……只要,別再失去了……」
「……可是哥哥對我來說也很重要。」晝抬起手輕輕擦掉緣一面上的淚水,聲音低了下來,「聽到那些人在詆毀哥哥的時候我完全沒辦法壓抑住自己心裡的憤怒。
在成為鬼之後,我的情感是在逐漸被消磨的,腦海中除了身為人類時的少許執念以外,幾乎完全被食慾佔據。
如果沒有哥哥,我說不定在剛遇到稀血的時候就要迷失自我了,但我知道哥哥不希望我變成毫無自制力的鬼,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找辦法克制自己,也一直克制著自己。」
緣一看到晝的眼裡也帶上了濕意,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晝,我——」
「可是這些人!這些人在根本不了解哥哥的情況下就肆意污衊哥哥!給哥哥加上莫須有的罪名!
說到底!如果有人因為什麼遷怒你,你第一時間不該是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任他們發泄,而是更清晰地表明自己的立場讓這群傢伙閉嘴才對!
不然他們只會繼續得寸進尺地揭開哥哥心裡的傷疤,毀壞你重視的人或物!
然後理所當然的打著【他一點都不反抗,肯定是在心虛】的名號繼續得寸進尺!
哥哥為什麼就不能再正視自己一些,多肯定自己一些呢!」晝幾乎是用吼的方式把話講出來,「哥哥你到底什麼時候能明白!你只是一位強大的人,而不是萬能的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