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青冥司

清晨。

秋露凝寒。

空氣中也泛著微微冷意。

一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

李長生走出客棧，環首四顧，只見門前的長街上人煙寂寥。

地上的落葉隨風舞動，整個縣城都被一股陰霾所籠罩。

「李先生……」

客棧老掌柜的和家人從後院走過來，臉上儘是複雜的神色。

李長生回頭看了他一眼，笑道：「承蒙店家連日來的照顧，在下心中感激不盡。」

說罷之後，李長生拱了拱手，手持劍匣轉身離開。

臨近城門的時候。.

長街盡頭傳來了一陣喧嘩聲。

李長生聞聲回頭看去，只見幾個縣衙的皂役捕快，正帶著十多個孩子向這裡走來。

「李先生。」

走在最前頭的那人看到李長生后，立刻走到近前打招呼。

「劉捕頭，這些孩子是？」

李長生眉頭微皺。

「他們都是城內未滿十三歲的童男童女。」

劉捕頭搖頭苦笑：「他們的父母聽說城隍爺那天顯聖，說十三歲以下的童男女都有機會升仙，所以當時就到縣衙去登記了。」

「我明裡暗裡勸了好幾次，有些人聽勸把孩子領回了家，可有些人不但不領情，還告到了大人面前，害得我挨了三十大板，現在都還沒好利索。」

「這不，今兒早上天還沒亮，那些人就來我家砸門，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能耽誤他們家孩子成仙的機緣，真是……」

劉捕頭臉上露出一抹無奈。

「好日子？」

李長生心中輕嘆。

今兒個確實是個好日子。

八月十五。

中秋節。

萬家團圓的好日子。……

山林間。

薄霧繚繞，變幻莫測。

李長生攜劍走在那些孩子的身後。

心思千迴百轉。

他不知道自己今日能否成功。

若是成功全都好說。

可要是失敗了的話，不但自己這條性命保不住，就算這些孩子也會淪為妖魔的腹中之食。

又有誰能救得了他們？

青雲觀主？

李長生想起那日在南山道觀，他曾旁敲側擊地問過青雲觀主，是否知曉城隍廟內的貓膩兒。

可青雲觀主並沒有正面回應，僅是打個哈哈，就錯開了話題。

若是青雲觀主能出手相助，此行或許會輕鬆很多。

不過轉念一想，他心中又釋然了。

如果不成功的話，那時候自己都已經死了，還管那麼多幹什麼？

他今日的所行所為，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先生。」

這時，劉捕頭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個劉捕頭本名劉仲，為人剛正秉直，年幼時和江湖劍客學得一手好劍術。

曾一人力斬了十三個盜匪，故此得前任縣令賞識，破格提拔他成為縣衙的捕頭。

「劉捕頭有什麼事嗎？」

李長生輕笑道。

「先生此去城隍廟有何貴幹？」

劉仲看似隨意的問道。

「自是前去赴約。」

李長生雲淡風輕地接著說道：「不過在下也不介意再做出點什麼別的事情。」

「我奉勸先生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劉仲左右看無人注意，才壓低聲音道：

「先生俠肝義膽，劉某心中敬佩不已，不過這城隍廟中的妖魔神通廣大，非一人之力所能抗衡，當日青冥司也曾有人前來探查。」

「可最後全都莫名消失在了城隍廟之內，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就連他們失蹤的消息，也被縣令大人遮掩住了。」

「青冥司？」

道士心中微動，看向劉仲：「這青冥司是什麼地方？」

「先生不知？」

劉仲詫異的看向李長生。

「不知。」

李長生搖頭。

劉仲心中雖然奇怪，但還是解釋道：「青冥司是大玄天子直屬的秘密機構，乃太祖皇帝親自設立，負責監督全國的修行者和妖魔鬼怪，守護一方百姓的平安。」

「既然如此，這裡有妖魔作祟，為何不上報？」李長生挑眉問道。

「我本想將此事上報州府的青冥司分部，可發出的所有信函都是泥牛入海，始終沒有回復，也沒有青冥司的人前來。」

劉仲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如今想來是被上面的人壓住了，有位兄弟見沒有信函回復，便想親自走一趟，可離城之後也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連續幾次都是如此。」

「原來是這樣……」

李長生表面雲淡風輕，心中卻罕見的升出一股殺意。

「劉捕頭可相信我？」

李長生突然問道。

「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如果劉捕頭相信我的話，那麼就請你現在派個機靈的兄弟，去州府將這裡的事情上報青冥司，城隍廟的妖魔有我牽扯，路上應當不會再出意外。」

「我相信先生。

劉仲沉吟片刻，最後點了點頭。

這種日子他已經受夠了，若不是家中尚有老母需要奉養，他早就拿劍去和那個妖怪拼了。

「六子！」

劉仲朝後面喊了一嗓子。

一個年輕的小捕快立刻跑過來，劉仲把事情對他說了一遍。

李長生又給了他幾張防身的符咒，六子明悟了用法之後，轉身就向城中跑去。

「靠得住嗎？」

「先生放心，他妹妹就是死在妖魔手中。」

六子離開之後，前邊有個滿臉陰鷙的捕快轉過身，面帶狐疑的看了看兩人，不知再想些什麼。……

城隍廟就在眼前。

「將孩子留在廟外。」

李長生壓低聲音。

「好。」

劉仲應了一聲，走到人群中，想要將那些孩子帶到遠處。

但那個滿臉陰鷙的捕快卻攔住了他：「劉捕頭，你這是幹什麼？」

「我幹什麼，還需要向你解釋嗎？滾開！！」

劉仲直接將他推開。

可不曾想那個捕快竟然拔刀相向。

「劉仲，這可是縣令大人親自下令，讓這些孩子進入城隍廟升天成仙，莫非你敢違背縣令大人的諭令？」

言語間充滿了威脅。

「你……！」

劉仲剛想動怒。

李長生卻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轉眼看向那個捕快。

「看來這件事情你也有份兒。」

捕快眼中閃過一抹不屑：「李先生，我知道你是有幾分本事的，可城隍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還是儘早退……」

話尚未說完。

一道青光突然閃過。

旋即。

一朵血花綻放。

那個捕快捂著咽喉連連後退。

李長生輕輕甩動手中長劍，一絲污血沿著劍尖滑落。

「為虎作倀，死不足惜！」

「你……你殺了張捕頭！」

有捕快顫聲看向李長生。

「殺了便殺了，你想要怎的？」

李長生冷眼看過去，眸中所蘊的冷意讓說話那人心中驚駭萬分，忙搖頭道：「沒，沒什麼。」

劉仲也沒有想到，李長生下手會如此果斷狠絕，說殺就把人給殺了。

「劉捕頭，這裡就有勞你了。」

李長生提劍殺了那個人，心中積攢的鬱憤也泄出了幾分，然後看了一眼劉仲，便踏步向城隍廟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