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乙木神光

「那就更加留你不得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

陰風捲動。

玄真道士的身形轟然散開。

黑袍下的血肉之軀，頓時化作無數白色紙人，隨風飛舞不定，還發出陣陣詭異陰森的笑聲，雲霧翻滾似的，朝著李長生席捲而去。

「紙人法體？」

李長生眉頭微挑，手中的拙我劍猛地揮出，劍光如烏雲開合，渾沉如山，重若怒潮，掀起蒙蒙塵霧，將四處飛散的紙人盡數籠在其中。

戊土之精。

李長生將脾臟凝練出的戊土精氣附著於劍身之上，泰山壓頂似的困住了所有紙人，旋即化為千尋烈火，把所有紙人全都焚為灰燼。

可讓他意外的是，雖然那些紙人化為了灰燼，但玄真道人又在數丈之外，重新凝聚了身形，彷彿根本沒有受到傷害一樣。

「這就是紙人法體的不死性？」

李長生見狀，眉頭微微蹙起，想起清微道人留下的藏山志里，有過關於紙人法體的記載。

據說這是一種極為詭異的絕學，傳承於陰門四脈中的扎紙匠一脈，修鍊者可以將業力或者是陰德，轉化成不定數量的紙人為己用。

一旦修成。

便可將身體紙人化。

更為重要的是，這種法術修行到一定階段，會獲得不懼刀兵，法術，以及諸多左道之術的能力，還有著近乎不死的特性。

這也是為什麼先前李長生和劉仲斬了他，卻沒有給他造成任何傷害的原因，紙人又不是血肉之軀，怎麼畏懼刀劍。

只要陰德業力凝練的紙人沒有徹底消耗乾淨。

他的本體便不會受到致命傷害。

若是修鍊到了最高深的境界，即使身軀被火焚成了灰燼，也能從未燃盡的薪火中，重新回到人世。

所以，修鍊這門絕學的人，大多選擇以因果業力做為承載。

這樣即使凝練的紙人損耗殆盡，也能通過對普通人的殺戮，來快速補充業力，繼而再次轉化紙人，形成一個閉環。

也正因為此，當年正一祖天師伐山破廟時，紙人法體這一脈受到了著重關注，幾乎所有門人都死在了那對雌雄龍虎劍下。

沒想到世間還有傳人。

「閣下的五行道術果然精妙，不過很可惜，你的道術對我的紙人法體，沒有作用。」

玄真道人臉上閃過一抹得色。

「不盡然吧……」

李長生卻雲淡風輕的說道：「讓我來想想，以你的所作所為，紙人法體的力量源頭應該不會是陰德，那麼肯定就是積攢下的因果業力了。」

「但是業力早晚有消耗完的時候，你手上現在還剩多少？能抵消我的純陽之火幾次？」

「所以只要我困住你，慢慢的殺，早晚能把你的業力消耗乾淨，到時就是你的死期。「

「而且據我所知，用業力凝聚紙人法體的修士，死後是不入輪迴的，因為身上的業力太重，只有魂飛魄散這一條路可以走。」

玄真道人聞言，臉色不由的起了些變化，「想困住貧道，你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

「你太自信了，且看看你的周圍……」

李長生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抹惋惜。

聽到這番話，玄真道人心中一凜，環眸看去，才發現自己身體周圍，不知何時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青霧，如雲杳靄，肉眼幾不可見。

「枯木逢春，起！」

李長生左手捏訣，右手持劍搖指。

晃眼間煙嵐四合，綠雲如浪，如潮翻滾，上下四外齊涌而來。

初看時，勢仍不算猛惡，及至海嘯一起，立即隨同加盛，漸漸綠雲化為青光，威力越發加大。

玄真道人心中驚猝，立刻想要化作紙人遁走，卻被那青雲團團包緊，分毫轉動不得。

而且這還不算，下一剎那，青綠雲光在翻飛卷盪之中，又忽地現出千百根木形光柱來，恍若巨木天降，由四面八方一齊打來。

狂濤怒潮一般，一浪催著一浪，涌壓突起，夾攻而來。

「媽的！是乙木神光！」

「紙人化形，八方神將，去！」

玄真道人這時也認出了李長生的手段，正是五行道術中的乙木神光，於是氣急敗壞的大喝了一聲，袖底立刻飛出四張紙人，迎風而漲，化作四尊金甲神將，撐出乙木神光的碾壓，把自己護在其中。

不過，李長生的乙木神光卻是延綿不絕，正如那勃勃生機一般，第一層神光到了近前，雖被四尊護身神將阻住，卻也不散退，依然向前猛力壓迫。

緊接著，後面又有無數青木神光，接踵趕到，眨眼之間越聚越密，環光矗列，很快大半個城隍廟，都被乙木神光布滿，彷彿化作了一片青翠密林。

與此同時。

城隍廟外也發生了變化。

此時正值秋季，萬物已然凋零，劉仲卻驚訝的發現，本已乾枯的地面上，竟然又鑽出了一簇綠葉，轉瞬間又向四周擴散而去。

就連城隍廟外的兩株桃樹，也重新煥發生機，生出了緋紅似火的桃花。

這就是乙木精氣的力量。

對一切與生機相悖的力量都有著天然的剋制性。

這時，李長生手中印訣再變，那些大小高低不等的乙木神光，開始如磨盤般互相旋轉傾軋，一味爭先猛進。

紙人法化作的四尊神將，在乙木神光下也變得越發吃力，玄真道人盤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多年來積攢的業力，如流水般傾瀉出去，貫入四個紙人的體內。

如果它們抵擋不住乙木神光的傾軋，那麼自己最好的結局，也是被乙木精氣同化，變成一株人形大樹，永世不得超生。

「你還想看熱鬧什麼時候！！」

玄真看著城隍廟內破碎的城隍金身怒吼道。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

李長生心底頓升起一股致命的危機感。

「不好！」

他也來不及多想，立刻將體內的炁布於腳下，化作一道流光遁走，來到了數十米之外的石階上。

緊接著。jj.br>

一隻散發著燦燦金光的巨掌憑空顯化，落在了他剛剛立足的地方，直接將地面轟得塌陷下去，就連玄真體外的乙木神光，也被震散大半，給他減輕了不少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