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連累了她
「雪衣!雪衣!你醒醒!」肖秦驚恐地看著她。
阿龍幸災樂禍,雙手抱臂,仰著頭,像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
看到肖秦如此這般慌亂,竟心生幾分多年惡仇已報的快感,便給按住肖秦那人使了個眼色。
「得來,龍哥!」那人鬆開了手,也退到痞子們看熱鬧的行列里去了。
此刻,沈雪衣那含糊無力的眼神,帶著一種求助的絕望,不受控制地轉移到肖秦身上。
她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吐字開始越來越不清晰:「肖秦,我怎麼這麼困?叫醒我,別讓我睡過去……」
「雪衣,別睡過去,雪衣!」
肖秦拍拍她的臉,眼見她的眼皮,沉重地耷拉下去,他抬頭瞪著阿龍,吼道:「你們他媽的給她吃了什麼?!」
「你說呢?肖老闆見多識廣,這還不清楚嘛?哈哈哈……」阿龍譏諷道。
猥瑣的笑聲,冷眼旁觀的人群,未知的藥丸……
沒有一個人聽他的,還有一個逐漸失去意識,求他幫幫自己的,還拖著這具尚未完全恢復力氣的軀殼……
這種從未有過的,對場面的完全失控,讓肖秦感到無盡恐懼,他全身毛孔豎起,冷汗密密麻麻流了出來。
站在一邊看熱鬧的綁匪們,一邊笑,一邊打趣道:
「今天真是養眼了哈哈哈!」
「現場直播?這特么也太刺激了!」
「急啥,更刺激的還在後面呢!」
到底是一幫不計後果的亡命之徒,有看熱鬧不怕事兒大的,已經拿出手機,對準了沙發上這對可憐的人。
「雪衣,別怕。」
肖秦努力鎮定下來,一把抱住身側的沈雪衣,一手按住她的頭,讓她的臉伏在自己肩上。
他緩緩低下頭,下巴勾住她的頸窩,抓住了她逐漸失去反應的手。
這已經是他目前,所力所能及的,最大努力了。
雪衣,對不起,我想保護你,可我沒有更多的力氣了。
陷於此種境界,肖秦一時間,竟絕望地想哭。
這時,只聽到她帶著哭腔,小聲地囁嚅著:「肖秦,等我睡醒了,就已經在江赫身邊了,對嗎?」
這柔弱不堪的聲音,像是一根針,扎在了他的心上,「雪衣,別睡,聽話,別睡……」
他使勁捏了捏她的手,卻只有一絲微弱的反應,嚇得他心驚肉跳,冷汗直流。
這種痛苦的僵持,過了大約有十分鐘,對肖秦來說,卻好像過了一個世紀。
看著肖秦額頭暴出的汗,阿龍輕蔑一笑,朝地上吐了口痰,不急不慢地開了口:「看來是現場人多,影響肖老闆發揮了,哥幾個先出去吧,給人兄妹倆留點獨處的空間。」
肖秦聽到這,心裡稍微鬆了口氣,表面卻一動不動,唯恐被阿龍識破了他的無助。
「哎呀龍哥,真掃興!」
「就是,好戲正要開始了……」
幾個小嘍啰有些不悅地抱怨道,看到阿龍犀利的眼神,一個個啞了聲,悻悻地向門外走去。
隨著鐵鏈嘩啦啦的聲響,倉庫門被從外面重新鎖上。
「你小子那安眠藥,怎麼起效這麼快?」阿龍轉頭瞅著一個痞子,沉著臉問。
「龍哥,起效不快,能嚇到姓肖的嘛?不過您也是真的好心,只讓拿安眠藥唬一唬就過去了。」
阿龍只笑笑,說:「我是怕節外生枝,小子,謹慎點兒。」
「大哥英明!」小弟趕忙掏出一根煙,討好似的給他點上。
肖秦聽到綁匪走了,睜開眼,抬起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將沈雪衣放了下來。
沈雪衣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此刻,在她的世界里,大腦一片混沌,正胡亂地轉著圈圈。
「雪衣,醒醒!」
肖秦拍了拍她的臉,不知道那幫王八蛋給她吃了什麼,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反應,他的心亂做一團。
沈雪衣不說話,眸子微眯看著他,眼神空洞洞的,像是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木偶。
他這才反應過來,沒用的,自己叫不醒她。
一時間,他突然想到:有沒有可能,只是安眠類藥物,只是想嚇唬他一下?
但願是這樣吧,他,別無他法。
倉庫里陰冷,氣溫儼然離0度不遠,肖秦脫下身上的羊絨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些許是感到了暖和,她便安然閉上了眼睛。
肖秦咬著牙,倚在破沙發靠背上,看著空蕩蕩的棚頂。
狠戾了這麼多年,從來沒落過一滴淚的男人,此刻竟委屈地想哭。
「雪衣,再忍一忍,我們很快就要得救了……」
他在心裡暗自祈禱,希望小陳那邊一切順利。
倉庫外,幾個痞子輪流值班,透過窗戶監視著肖秦和沈雪衣,以防他們逃跑。
過了不知道多久。
「大哥,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打牌的幾人,瞬間警覺起來,停下手中的動作,屏息凝視,尋找著那窸窣聲音的出處。
「大哥,警……警察!」
眼神較好的阿力,率先看到了警服的身影,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媽的,這荒郊野嶺的,是怎麼找來的?!」
阿龍腦子轉得快,瞬間想到,一定有當地人做嚮導,這肖家人辦事倒是一點不含糊,看來這一趟,要提前完事兒了!
「上車,快跑!」阿龍低吼一聲,轉身去開車,準備從兇險的小路逃走。
「那倆人咋辦?」阿力傻了眼,趕忙問道。
「扔那,活兒已經幹完了。」阿龍頭也不回,疾步鑽入了駕駛室。
一行人逃之夭夭。
江赫在山下等消息,這幾個小時,從未如此漫長。
他掐著腰,來回踱著步子,不時焦慮地撓著頭。
「找到了!」
聽到前方傳回來的信號,他猛地探身過去,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一半,趕緊扯過話筒問道:「她怎麼樣?!」
「受了點小傷,沒有大礙,正在安排護送下山。」前方答道。
「哪裡受傷了?怎麼傷到的?把話筒給她,我跟她說幾句話。」江赫一聽,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緊張地不行。
「她現在恐怕無法識別您的安撫,請耐心等待。」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無法識別!!!」江赫吼道,細長的眼睛里,滿是焦灼的火,一時間,難以控制自己的焦慮。
「……」山上信號太差,那邊突然就失去了聯繫,只剩下嘈雜的沙沙聲。
「喂!喂!說話!」
在意識到信號斷聯之後,江赫直愣愣地坐了下來,他還沒搞明白,什麼叫「無法識別我的安撫」?
沈雪衣,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我!
陳時看到大驚失色的江赫,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遞給他,說:「江總,前方說二人相安無事,沈小姐的手划傷了一點,您再耐心等一下。」
江赫一把打掉了那瓶水,瞪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憤怒地瞅著陳時。
「受傷的不是你的女人,她本可以高高興興陪我吃午餐的!你說她相安無事,可剛才前方那話是什麼意思!」
怒氣沖沖的聲音,充斥著整個山下的指揮部,氣溫瞬間冷到了零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