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中的生命

雷鳴閃電，狂風暴雨。

小晟推開壓在身體上的被子，有些茫然地起身，整個身子劇烈的抖動。

什麼情況？

天空是昏暗的，是黎明的前夕。

他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還能聽見下鋪傳來的呼嚕聲？

小智？

他趴在床上向下俯瞰，果然看到了睡沒睡相的小智。

但是，這一次的身體怎麼會感覺這麼沉重，彷彿無法掙脫，他感覺自己甚至不能有效地控制身體。

不，不是不能控制。

而是控制身體的並不是現在的自己。

小晟從余光中瞥見自己有些稚嫩的身體。

這一次讀取記憶好像與之前不同，自己並沒有自由移動的能力，難道是因為自己的記憶本身也是構成這裡的地方嗎？

小晟看著他換好衣服，從床上爬下去，然後頗為惡趣味地彈了一下愚蠢的歐豆豆的額頭，在小智面露不滿地翻身朝向牆面之後愉快離開了。

小晟感覺自己的嘴角在微微地上揚。

確實。

沒什麼比早晨起來整一整還在睡覺的臭弟弟更愉快的事情了。

接下來……

和往常一樣洗漱，然後整理一下睡眠中變得有些亂的髮型。

「小晟，你已經就起床了？」

花子正好準備完早餐，將其端到了桌上。

小麵包加牛奶沖的麥片，還有一盤子的草莓。

「早上好，媽媽。」

「你去叫一下小智吧，告訴他吃早飯了。」

「好！」

然後他興緻沖沖地回到了房間。

「啊！你臉離我那麼近幹嘛？！」

一聲小智的慘叫從樓上傳來。

花子無奈地看向樓上。

「哎，這可真是……」

……

「我出門了！」

小晟換上靴子，朝著拉開了大門。

雨已經停了，只不過風仍然有些大，可能會有些冷。

不過這並不會妨礙小晟打算在雨後出去逛逛的想法。

他喜歡下雨，雨後的世界很清凈，空氣中瀰漫著讓他煥然一新的味道。

「嗯？」

他看到水裡在冒泡泡，然後往下望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不斷地晃動著。

「喲，墨海馬！」

走近之後，他發現墨海馬似乎正在用尾巴在推著些什麼。

寶可夢蛋？

「你的孩子？」

墨海馬專門把眼睛鑽出水面朝著他投來了白眼。

「嘟嚕嚕~」

我跟它長得很像嗎？

「這樣啊，這麼說是昨晚被風給吹落之後又掉進河裡的咯？」

「嘟嚕嚕~」

墨海馬點了點頭，然後就重新鑽入水中，示意小晟跟著它過去把蛋撈起來。

「好吧。」

小晟很慶幸自己今天穿了靴子，不然很有可能被媽媽用靴子狠狠地踹他的屁股。

挽起褲腳，小心翼翼地淌水過去，把這枚不幸的蛋給撈了起來。

接下來……

小晟抬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大木研究所。

一個頭髮花白的白大褂正推開門準備走出來。

「看起來你這小傢伙的運氣還不錯~」

他低頭看向懷中的寶可夢蛋。

……

「看起來這小傢伙運氣不錯~」

大木博士擦了擦額頭的汗，轉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晟。

「生命體征還很正常，不過如果再多在水裡浸泡一段時間，那後果可就不堪設想咯！小晟你做的很不錯，你這一次成功地拯救了一個生命，我為你感到驕傲！」

「不，博士。是您和墨海馬救了牠。我只是把蛋撈了起來，順便擦乾，然後再立刻帶過來而已。」

大木博士看著男孩靦腆的樣子，大笑了兩聲，鼓勵地拍了拍他的肩。

「哈，哈，還記得我說過嗎？寶可夢擁有最為頑強的生命力，他們正是依靠這樣的生命力飛過了每一片天空，踏遍了每一寸土地。我做的並不多，關鍵還是在你，孩子。」

「這樣嗎……」

小晟暗暗地點了點頭。

「博士。」

「嗯？」

「這裡面的是什麼寶可夢……」

「這個嘛……」大木博士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閉著眼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裡面的寶可夢很還沒有完全成型，不過應該是某種鳥類寶可夢……這附近的話，波波、烈雀或者嘟嘟的可能性比較大。」

「好吧~」

「小晟。」

「嗯？」

「你之前不是說沒有看到過寶可夢的出生嗎？」

「您的意思是……」

「這個還沒出生的小生命就交給你來照顧了。」

「真的？」

「真的。」

「那……我應該做些什麼呢？」

「保證蛋的安全就行了，牠自己也在拚命地努力，想要來到這個世界，你看，這才放在這一會兒，蛋就已經開始發熱了。我相信，用不了幾個星期這小傢伙就可以出來了。至於之後的，我相信你有經驗。」

「交給我吧！」

小晟用外套兜著這枚神秘的蛋，慢悠悠地走出了研究所。

大木博士目送著他離開，背著手，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孩子從小就懂事，表現得比同齡人要沉穩的多，至少比他孫子小茂要沉穩多了。

他能感覺這個男孩對於寶可夢由衷的喜愛。

只是……

這份喜愛彷彿只是為了喜愛而喜愛，在其中隱埋著無盡的空虛。

大木雪成過去幾十年的經驗讓他感覺到，這個男孩的心中有著疑惑，為生命而疑惑，為寶可夢而疑惑，以及為了自己的存在而疑惑。

他特地沒有告訴小晟裡面會最終會是什麼寶可夢。

他想……

或許應該讓這個男孩自己去體驗、去見證一個未知生命的出生、長大……

讓這種觸動的種子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

……

小晟將寶可夢蛋小心翼翼地安置在小智絕對不會來的地方，倒不是因為小智幹壞事，而是為了防止愚蠢的歐豆豆在平地摔時不小心撞到蛋上。

「你神神秘秘地跑到書房裡來幹什麼？」

小智對於剛剛敷衍了自己的小晟究竟在搞什麼有些好奇。

然後他就看到桌上擺放的寶可夢蛋。

他好奇地湊近，還伸手戳一戳。

「適可而止吧，湊太近會嚇到小傢伙的。」

「嗯？看看而已，不至於嚇到吧？」

「今天早上我就想好好地看著你，你不就被嚇到了嗎？」

「咦！？」

「我就說吧。」

「行吧，我去和小茂釣魚了，你去嗎？」

小晟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好吧，我知道了。」

小智知趣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