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她永遠別想離開他
東陵轅雍看著西門有容那清傲的雙眸,他隱忍了很多混亂的思緒,他對她儘可能心平氣和的說道:
「皇貴妃的孩子沒了,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了你……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東陵轅雍口中所謂的物證,就是向晴當時要給尤蔻漪帶走的那份糕點,糕點裡被驗出了烈性墮胎藥!
尤蔻漪當時之所以見紅,是因為她吃了冷月宮裡的糕點,喝了冷月宮的茶,所以一出門就見紅。
最終,御醫查出尤蔻漪身體里的墮胎藥和向晴準備的糕點裡查出的墮胎藥是同一種。
這些明明白白的證據就是眾人聲討西門有容的根據,想說清楚都說不明白!
不過,別人的聲討,西門有容並不害怕解釋不清楚。
但東陵轅雍的指責,她即便可以解釋,她也無心去哀求,至少此時此刻,她不屑解釋!
她傲仰著頭看著東陵轅簡扼道:「我只問陛下,信不信我?」
東陵轅雍被西門有容那決絕而疏遠的神色刺痛了,他的自尊也不知不覺的累積出一股自我保護的驕傲!
東陵轅雍的臉色也冷硬下來,他沒有直接回答西門有容,只說道:
「尤蔻漪有孕不是我期望的,但她懷的畢竟是一條生命……。」
「呵!」西門有容冷嗤:「你想說那不止是一條生命,還是你的骨肉。我再怎麼嫉妒,也不該對那孩子下手,對嗎?」
「難道該嗎?」
東陵轅雍的確不期望尤蔻漪懷上他的骨肉,得知尤蔻漪有孕后,他沒有歡喜,只有不得已的妥協。
他知道若樽的事深深的打擊了西門有容,所以他縱容她用自己的方式去發泄她的悲痛。
可他越縱容她,她招來的不滿就更多。尤蔻漪有孕轉移了那些對西門有容不滿的聲音,他想為她爭取更多的時間讓她慢慢恢復!
因此,他借著刻意去關注尤蔻漪懷的孩子來平息朝臣總想批評西門有容的傾向。
原本朝臣也因為尤蔻漪有孕而消停不少,可尤蔻漪在冷月宮失去皇子一下導致朝臣對西門有容不滿的反彈更加猛烈。
作為皇后,西門有容不能生育已經是犯了大忌,但她沒有出格的罪過,也不會影響她的后位。
可她當眾殘害尤蔻漪的皇子,那就是無可挽回的失德大罪。
無子無德,西門有容在眾臣心中已經失去了為後的資格!
東陵轅雍雖是握著生殺大權的帝王,但他再怎麼想護著西門有容,此時也不能由他一人說了算!
如果他一意孤行不追究西門有容的錯,那就等同於他漠視尤蔻漪遭受的迫害,也漠視所有忠心為大承盡心的朝臣。
東陵轅雍很想告訴西門有容讓她安心,他會盡一切可能保護她。
可這次,他無法如此出面的保護她,他一句「難道該嗎」也擊碎了西門有容僅有的一點堅持!
她孤傲的雙眸隱沒了所有的委屈,她微微呼出胸口壓著的鬱氣,而後她看向東陵轅雍同樣質問道:
「你已經認定是我做的,對嗎?」m.
「我相信不是你做的,可這件事也已經發展到由不得我縱容你的任性了。」
「你縱容我的任性?」
西門有容已經看到了她心死的開始,她從不知道在他眼中,原來她是任性的!
「你不該當眾推倒尤蔻漪,你知不知道你推她倒地會讓你百口莫辯。」
「我沒什麼好辯的。如果非要辯,那我只能說,我不推她,摔下去的人就會是我。而我沒那麼高尚去傷己護人。何況,尤蔻漪有什麼資格讓我護她?」西門有容冷絕了氣息:「我可以更直白的告訴你,尤蔻漪肚子里的孩子的確無辜,但那孩子見不到人世絕對是好事……。」
「容兒,你怎麼能說這種話?」
東陵轅雍震住了,也不知道是他的心太亂,還是西門有容變得太冷絕,他彷彿再也不認識她了一樣!
其實西門有容也一樣不明白他們的對話為什麼會把彼此推離得更遠了。
也許人的情感就如同天氣一樣多變吧,心冷了,話還能熱乎到哪裡去?
更何況,他們眼中的彼此本該是可以互相期許很多很多的人。
當那些期許得不到回應的時候,期許就變成了失望,失望再演化出痛苦,埋怨也就隨之而來。
此時的東陵轅雍和西門有容就在經歷這種種複雜的情感衝擊,以至於他們感受到的都是痛苦。
因此,他們忘了怎麼去呵護對方已經脆弱的心,說出的話沒有氣急敗壞,卻每一個字都無形中帶著一把刀。
西門有容在衝動中還有一絲理智,她突然背過身冷輕的說道:
「我沒什麼話好說了,如果你覺得我有罪,你想怎麼處置,我都沒意見,我只……。」
西門有容未完的話止住,因為她的身體突然被人牢牢的鎖入那溫暖而熟悉的胸懷中。
那溫暖的傳觸讓西門有容的雙眼迅然聚出了盈盈珠水……久違的懷抱,天知道她有多懷念!
東陵轅雍同樣得到了某種道不清的滿足,好像他又穩穩的抓住了生命的靈魂一樣讓他安心。
「容兒~」他深情的低呼:「我不怪你!尤蔻漪的孩子失去了就失去了,我只想保護你!」
東陵轅雍的話宛如一盆冷水從西門有容的頭頂蓋了下來。她輕輕剝開他攬在她腹部的手回身仰頭看著他近乎絕望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不管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你都無所謂?」
說到底,他還是不相信她!他自以為他在無條件的包容她,她卻黯然於他所謂的包容!
東陵轅雍沒有察覺到她的失望,他捧著她的臉自顧自的說道:
「尤蔻漪在你這裡出事,不管事情的經過是意外還是蓄謀,冷月宮都必須……。」
「必須什麼?償命嗎?」
「容兒,所有的情況現在對你都不利,朝臣一致要求要問你的責,甚至要廢后!」
「呵!」西門有容只覺得可笑至極,她不懼的看著東陵轅雍:「你呢,怎麼想,我該廢嗎?」
「我說了,我只想保護你,我不會讓你有事。」
「既然認定我冷月宮有罪,我害死的可是皇家心心念念的皇子,我如此罪大惡極,你還能怎麼保護我?」
西門有容當然清楚朝臣在憤怒什麼,他們全都被尤蔻漪的假面所吸引,反倒真實的她惹來了一身的麻煩!
但所謂清者自清,西門有容不辯爭不代表她沒有力量反擊。
她現在痛心的不是被眾人圍攻,她痛心的是東陵轅雍沒有真正與她同在!
偏偏東陵轅雍還是沒有看到西門有容真正需要的東西,他半晌的沉默讓西門有容隱約猜到他欲意何為,她再問:
「你不想廢后,但要我冷月宮償命,以此給尤蔻一個交代,是不是?」
「但凡我還有別的對策,我都不會做這樣的選擇。」
東陵轅雍如此一說,西門有容就證實了她的猜想,她突然嘲諷嗤笑:
「當初選擇犧牲若樽的時候,你別無選擇!現在為了保護我,你想選擇拿向晴開刀……那真不好意思,如果你不想我恨你一輩子,就請你廢后吧。這樣,起碼我不會恨你入骨!」
如果要犧牲冷月宮的誰去消災,不是她西門有容,那向晴當然是首選的犧牲品。
要她犧牲向晴,她寧願不做這個皇后也要對抗到底!
東陵轅雍很清楚西門有容重視向晴不亞於重視若樽的程度。
感受到西門有容的決裂之意,東陵轅雍既痛又懼,他近乎祈求的問她:
「皇后的位置,你就那麼不屑嗎?」
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難道她已經不屑站在他身邊了嗎?
「我從未稀罕過這個鳳位!我停留是因為我愛你,但很遺憾,那可能已經變成了過去。」
「容兒,我不准你這麼說。」
東陵轅雍怒吼,她說什麼他都能聽,唯獨她否定他們的愛,他無法包容。
他們的愛沒有過去,他給她時間不是讓她與他決裂,他不會允許!
從不曾如此堅定的西門有容無懼於他的怒火,她也警告道:
「向晴是我最後的底線,她有任何閃失,我與你終身難復!」
「容兒……。」
「你走吧,冷月宮可以從此成為冷宮,我想這個交代眾臣會滿意的!」
西門有容帶著點賭氣的決然是那麼的真實,東陵轅雍頓時不知該如何與她對話下去,不是他沒了耐心,而是沒了勇氣!
「容兒~」他低喪著語氣,卻不容更改的誓言道:「我不會廢后,你這輩子只能是我東陵轅雍的皇后。就算你不屑,你也只能是我的妻子,你永遠別想離開我……至於向晴,你必須交她出去!」
東陵轅雍最終還是把向晴推出去作為一個交代。否則,遭受罪責的就只能是西門有容,而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她有事!
可是,他沒有預料到強行讓人帶走向晴對西門有容而言,比直接傷她自己還要傷她的心!
更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她以為東陵轅雍只是把向晴下獄做做樣子,因為她覺得東陵轅雍不可能越過她的底線。
然而,不管東陵轅雍的本心是什麼,向晴下獄的當天晚上就被賜死,而西門有容完全不知情!
等她收到消息后,一切已經無可挽回,她也沒明白東陵轅雍怎麼敢這樣對她?
她就是因為確信他不會真的要向晴的命,所以才淡定的讓向晴暫時離開她身邊,她以為她有足夠的時間救出向晴。
可是,向晴的命並沒有完全壓住眾臣的不滿,他們依然訴求著要西門有容承擔罪責!
東陵轅雍不允許西門有容受到任何責罰,他與朝臣正面對抗,這種結果加劇了廢后諫言的猛烈。
東陵轅雍彷彿失去了帝王理智漠視眾臣的逼迫。他直接把最固執的老臣董岩下放大牢以警告眾人不準再提廢后之事,再提就做好砍頭的準備!
東陵轅雍為我獨尊的對抗雖然暫時壓住了眾人的嘴,但卻落下失去人心的敗政。
這還是東陵氏歷代以來第一次出現一夜之間失去眾心擁戴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