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趕去魔障
秦俞把齊國的這些攤子,都收拾妥當之後,便也沒有什麼牽挂了,隻身一人又回去了燕國。
秦蘊也沒有閑著,借著想與燕國結百年之好的由頭,派兵去攻打北燕,為助穆寧繁一臂之力,雖然私心滿滿,可是卻無人知曉,反而受到了一波稱讚。
日月星辰的盡頭,是在那處極西的水域,水域之中有一座孤島,也是魔物縈繞的地方。
那裡星辰隕落,日月都在此收斂了光芒,那是被黑暗籠罩的地方,孤島上只大肆生長著奇異的怪樹,軀幹上只生了枯瘦乾癟的枝幹,土地一片荒蕪,入目所及,長著墨綠髮黑的岩石居多。
那裡鮮少能被光芒籠罩,唯一能給人方向的只有那隨意漂浮著的,綠幽幽的火焰,它們在怪樹的枝杈間飄蕩,身子極其輕盈。
島的中間是一座宮殿,通體漆黑,但是卻被那些綠幽幽的光縈繞著,宮殿的前面,立著一座巨大的暗紅色的像是被血液浸泡過一樣的石碑,上面雕刻著繁複的銘文,看著詭異至極。
夢魘看了眼窗外已經日影西斜的天色,袖子一甩,收起了面前的幻影,問道:「絳玉大人,您確定要去嗎?」
秦玦興緻盎然的用手指敲打著桌面,邪魅的笑道:「當然要去了。」
夢魘終究是抵不過秦玦的一再堅持,還是答應了帶他去魔障。
夢魘小心翼翼的掀起眼皮,瞅了一眼他,欲言又止的說道:「但是,此行前去,是必定會有所代價的。」
他聞言站起了身,猛地拍了下桌子,堅硬的書桌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摧殘,瞬間倒塌,青玉硯台中的黑墨,在他的腳邊和衣衫上,濺出了幾塊顯眼的大墨點。
「我不管,什麼代價都不重要,只要能夠得到他,什麼都值得,呵呵,到時,我一定要把他當作我的奴隸,讓他永生永世都別想逃離我的掌控,什麼秦俞,什麼護國國師,都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傢伙。」
夢魘看著他瘋魔的模樣,心中嘆了口氣,然後附和道:「沒錯,絳玉大人的邪功蓋世,只要您恢復了法力,任他們誰都不能奈何得了您……」
秦玦看著他頂著一張風騷的臉,諂媚的拍著馬屁的樣子,煩躁的冷下了一張臉,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打斷了他的話語道:「那現在就出發吧。」
說著就要抬腳往外走,四娘看著他利落的,毫無一絲猶豫的步伐,咬了咬唇,忙跪倒了他身前。
「王爺,王爺求您不要丟下奴婢,請把奴婢也帶在您身邊吧。」
秦玦皺緊了眉頭,冷臉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女人:「你去做什麼,又用不上你。」
說完就想要繞開他離去,沒料想一向乖順聽話的四娘,這次竟然忤逆了他,這還是他第一次不聽他的命令。
四娘抱著他的腿,淚水止不住的大顆大顆的掉了下來,話未出口,便已哽咽出聲。
他有預感,秦玦這一去,他們兩個,恐怕再無緣得見,他不想就這麼被拋棄,也不想,今生再也見不到這個禍國殃民的壞男人。
「王爺,奴婢雖然沒什麼用,但是也不想離開您,求求您,帶奴婢一起去吧,奴婢不會讓您困擾,奴婢……」
「你……」秦玦被他這麼糾纏,弄得有些惱怒,抬起手來作勢要踢開他,可是卻動作有些遲疑。
夢魘見狀眼中精光一閃,連忙順勢攔住了他還未落下的手,笑眯眯的勸秦玦道:「哎,哎,您別動怒啊,絳玉大人,看他竟然如此忠心耿耿,真是讓人感動啊,要不就把他也帶上吧,有屬下這一員大將在,區區一介小女子,還是護得住的。」
秦玦看著他緋色衣衫里露出來的一截細白脖頸,心裡微熱,嘴上仍舊冷硬:「哼,念在你一向乖順,此次也是因為一片真心的份兒上,就饒了你。」
四娘搽了搽臉上的淚水,連忙站起了身,開心的笑著道:「奴婢多謝王爺。」
秦玦定定的看著他泛紅的眼角,和明媚的笑容,唇角此刻也淺淺的勾了起來,四娘垂了眸子沒發現他這一細小的表情,可是卻被一直盯著他們兩個的夢魘看的一清二楚。
他饒有興趣的笑了,腦中也浮現出了那塊血紅色的石碑。
月影如水,夢魘騰雲駕霧,帶著秦玦和四娘,往月亮相反的方向,他們的老巢那邊行去。
即使是夏季,夜晚的風也很涼,特別是雲霧之中。
夢魘是內力高深的巫師,自然不怕冷,秦玦內功護體,自然也不懼,唯有穿著一身夏衫的四娘被凍的哆哆嗦嗦的。
但是四娘為了不拖累他們,也沒有說,反而是秦玦發現了他的異狀。
秦玦看著他膚冷如雪,唇色青白,還一副不想讓他知道的模樣,心裡莫名有些不舒服。
他默不作聲的一把將他攬在懷裡,自己迎著風。
四娘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感受著兩人薄薄的衣衫間,他炙熱的體溫,他心裡只覺得甜蜜溫暖,連漆黑的夜色,都格外美麗。
就這麼行了三個多時辰,他們終於到了那座孤島上。
夢魘收了勢,三人一起降在了島上,他一臉無奈的跟秦玦說道:「絳玉大人,因為屬下不能在魔障里行使巫術,所以剩下的路,只能走過去了。」
秦玦點了點頭道:「行,那你去前面帶路吧。」
夢魘一邊帶路,一邊解說道:「這是枯魂樹,每當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他的枝幹,不能被纏身上,不然身體里的血液會被它吸乾的。」
三人踩著極度坎坷的石頭路,艱難的走進怪樹林。
秦玦看著樹間的綠色火苗,好奇的問道:「那個綠幽幽的是什麼。」
夢魘認真的解釋給他們聽道:「那是鎖靈焰,不能隨意觸碰,輕則昏睡三天,重則就一輩子都不能醒來了。」
秦玦嗤笑道:「這裡還真是奇奇怪怪的。」
夢魘只得尷尬的笑了笑,然後才趕緊的就隨身附和道:「嗯……對啊,您說的太對了,哈哈哈。」
夢魘笑眯眯的沖他點頭哈腰,心裡忍不住腹誹道:行吧,奇奇怪怪就奇奇怪怪吧,誰讓你是要承受絳玉大人邪力的人呢。
三人艱難的在這滿是石頭的道路上走著,因為沒有人說話,所以只能聽見「嘩啦」「嘩啦」的腳踩石頭的聲音,以及四娘有些紊亂的呼吸聲。
忽然幾個長的妖里妖氣,穿著還異常風騷的黑衣男女從那一片隱秘的怪樹中躥了出來,表情邪惡,陣仗也頗具威脅。
為首的一個頭髮黃黃的,髒兮兮的女人,一臉猙獰的叉著腰,脾氣惡劣的問道:「你們是誰,我怎麼沒有在魔障見過你們?」
後面的蝦兵蟹將聽到自家老大問話,連忙隨聲附和,裝腔作勢的亂聲道:「對啊,你們誰呀,你們是誰呀,我們老大在魔障都沒有見過你們。」
四娘看著他們凶神惡煞的模樣,忍不住瑟縮了下,秦玦看了夢魘一眼,夢魘收到了指使,剛想開口。
那個黃毛老大突然看著四娘,湊近嗅了嗅,然後就像是被踩了尾巴貓一樣,激動的大喊了起來。
「他們是凡人,快,抓住他們,哈哈哈哈,聽說凡人的精氣不像咱們巫師的那麼腥臭,這會我們可以試試了。」
他的小嘍啰們,聽到之後也是興奮異常,連忙團團圍了上去:「嘿嘿嘿,你們跑不掉了。」
「住手。」夢魘收起了之前偽裝成凡人的障眼法,恢復了巫師一族的打扮和樣貌。
秦玦看著他又變成了那幅衣領大開,露著大片雪白胸膛,眼角眉梢都蘊含著風騷的模樣,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但是面上還是仍舊保持住了冰冷如霜的面孔。
黃毛老大一夥,看見剛剛那個看似沒有什麼用的凡人,竟然搖身一變,成了他們魔障的左使夢魘,囂張得意的神情連忙緊巴巴的變成了諂媚的模樣。
「哎呀,原來是左使大人您啊,小的們真是有眼無珠,竟然衝撞了您,真是混賬。」
夢魘嫌棄的隨手畫了個結界,將他們囚禁在遠處,並且施了雷電懲戒。
「我才走了多少時日,你們就這麼猖狂,溯苠呢,就這麼放任你們。」夢魘涼涼的看著他們,冷聲質問道。
黃毛女人,普通一聲跪了下來,尖聲哭嚎著回道:「溯苠大人也走了,就在五日前,夢魘大人,小的們都錯了,饒了小的們吧,哎呦,求您把雷電懲戒收回去吧。」
蝦兵蟹將們也跪倒了一片,道:「是啊,夢魘大人,求求您了。」
夢魘餘光看了眼一臉冷笑的秦玦,喉嚨動了動?,於是藉機獻媚道:「哼,求我可沒有用,你們可知道你們攔了誰的路?」
秦玦怎麼會不知道他的這些巴結人的小把戲,但是依舊故作姿態的瞥了一眼他,也不作聲。
黃毛滿臉不解的問道:「這……小的們不知啊,還請夢魘大人明示。」
夢魘看著他們的蠢笨模樣,無奈的道:「你們攔的可是絳玉大人的道,你們覺得,你們能免於一死,只僅僅受了這些雷電懲戒難道還不值得感恩?」
「阿,絳玉尊上,怎麼會,尊上不是……」他邊說邊打量著夢魘身後的兩人,看到秦玦時,瞳孔猛地縮緊了,話語也聽了,渾身戰慄的像一隻收到了驚嚇的鵪鶉似的,猛地跪了下來,他身後的嘍啰們見到他跪了,也跟著一起跪了下來。
他看著這與絳玉大人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心裡像是被熱油澆了似的,剛剛他怎麼沒有認出來,哎呦,真是被豬油蒙了眼了。
只能認罪求饒了,他也不敢多看,沖著秦玦他們磕著頭道。
「絳……絳玉,尊上,是小的們有眼無珠,小的們以下犯上,求您不要跟小的們一般見識,不然若是污了您們的手,也是小的們的不是,哎,……」
秦玦聽著他滔滔不絕的求饒話語,煩躁的厲聲斥道:「閉嘴。」
黃毛女人揚起了一張磕頭時讓石頭尖銳的稜角劃破了的臉,被血糊住了眼睛,還有額間髒兮兮的染著血的黃毛,無力的妥協道:「唉唉,好的,尊上。」
秦玦嫌惡的從髒兮兮的黃毛女人身上移開了眼睛,轉而問夢魘道:「夢魘,雷電懲戒是停了嗎?」
夢魘笑呵呵的說道:「剛剛為了讓他好好認識到自己犯的錯誤,所以就暫時停了一會兒,既然絳玉大人想繼續,那我這就打開。」
雷電懲戒不急不徐的進行著,看著頗有律感,黃毛女人,還有他的嘍啰的慘叫聲,在魔障寂靜的上空此起彼伏,甚為合拍。
秦玦他們又開始了往魔宮中行進的路途。
秦玦攬著四娘,走在崎嶇的道路上,好奇的問道:「剛剛你們說起的溯苠是誰?」
夢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只要一想起那個清冷決絕的男人,心中就是一陣翻騰,他頓了一會兒,眼神暗了暗,終於道。
「溯苠,是您的右使,不苟言笑,頭腦靈活,善用詭計,只為您所用。」
秦玦頷首,微笑著問道:「哦,這樣啊,那他現在會去哪裡呢?」
夢魘怪笑了幾聲,悶頭帶路,說道:「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他行事古怪,我一般是猜不透他的想法的。」
秦玦看著四娘有些蒼白的臉色,皺緊了眉頭,語氣低沉的問道:「還有多遠啊,都走了這麼久了,還是看不到魔宮的影子。」
夢魘聞言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怪樹周圍雖然閃爍,可是卻越來越幽深的鎖靈焰,說道。
「拒現在的這個行進步伐來看,我覺得應該還有半個時辰吧,而且魔宮外面是設有結界的,一般沒有一定深沉的內力,是看不到魔宮蹤跡的。」
四娘有些踉蹌的站穩了身形,目光獃滯的望著前路,秦玦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終究也沒能忍心把他扔下不管。
「這也快了,這樣吧,夢魘,你背四娘走一段吧。」
夢魘一臉茫然的看了看秦玦,也看了看四娘:「啊,背他?這……」
四娘也是迷惑,但是心底卻知道秦玦的用意,眼裡滿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