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４章 救命啊
汪悠明站在小車旁，距離九點還有六分鐘，沒見到呂軍到來，耗子臉面肌皮笑肉不笑。
還沒見到呂軍人影，正中他意。
他巴不得呂軍降為副鎮長或怒火焚天、或悲痛欲絕，一夜熬煎無法入睡，天亮反到昏睡不醒起不來床，錯過去仙石鎮報到時間。
下一刻汪悠明眉頭一皺，呂軍走進停車場，他心罵，你丫的鎮長貶為副鎮長，去仙石鎮報到還這麼積極，怎麼就不表現點情緒呢！
呂軍走到汪悠明旁邊，看看手錶：「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
「呂鎮長很有時間觀念啊！」汪悠明耗子臉皮笑肉不笑道。
呂軍心道，想老子遲到，老子偏不隨你意，像昨晚那樣氣死你。老子能上能下，不計較職務大小，個人得失，一塊磚頭任組織搬，搬去做踏腳石也沒意見。看到了嗎，老子一張臉陽光得很。
「你們來了啊！」張副部長出現在停車場。
「張部長！」兩人叫道，很是恭敬。
呂軍延手汪悠明，樂呵呵示意他走前面迎接張副部長。
張副部長看向呂軍，目光閃過驚訝，汪悠明說呂軍對組織決定有抵觸、鬧情緒，看他歡天喜地樣子，很服氣的站在汪悠明身後，看不到有什麼抵觸情緒啊！
他轉眼看向汪悠明。
汪悠明耗子臉尷尬了，尖尖的耗子嘴巴努了努，面肌皮笑肉不笑。
張副部長清楚汪悠明鎮長來歷，心中譏道，小人就是小人，做鎮長也脫不了小人行徑。
抬手看下錶，張副部長說：「剛好九點，上車吧！」
縣城距離仙石鎮也就十來公里，不到半個小時，組織部小車停在仙石鎮機關大門前。
仙石鎮書·記李德才、副書·記彭開明、副鎮長李茂、吳作為、紀委書·記姜敏、組織委員王華、宣傳委員王富強大門前迎接。
張副部長坐副駕座，司機率先跳下車，拉開副駕座車門，張副部長下車。
李德才等人趕緊迎上去。
汪悠明、呂軍坐後排座，汪悠明客氣道：「呂鎮長請。」
呂軍樂呵呵道：「汪鎮長是鎮長，理當先下車。」
「呂鎮長客氣了。」汪悠明努努耗子嘴巴，抬腿把腳伸出車門外。
呂軍從另一邊車門下車，老子給你不同道，才不跟著你屁股後面追。
李德才一雙手伸向張副部長的手，一臉喜慶：「你好你好張部長，歡迎大駕光臨，檢查指導仙石鎮工作！」
張副部長呵呵道：「這次我可不是檢查指導工作，是給你送鎮長來了！」
「仙石鎮有良田、有青山、有河流、有三萬五千勤勞樸實的人民群眾，就缺鎮長，組織急之所急，關鍵時送鎮長，形同給仙石鎮下場及時雨。」李德才拉住張副部長的手，邊說話邊甩來甩去，高興得就給個小孩子吃上奶糖似的。
張副部長抽出手，指著汪悠明說：「汪悠明同志你認識，任仙石鎮副書·記，按照法定程序參選鎮長。」
「歡迎歡迎汪鎮長，有汪鎮長做鎮長，仙石鎮經濟和各項社會事業一定能夠超常規跳躍式發展。」李德才趕緊把雙手伸向汪悠明，直接稱呼鎮長，沒有稱呼書·記。
汪悠明把雙手伸向李德才，努著耗子尖嘴巴皮笑肉不笑道：「工作中我和李書·記思想同步、工作同向、行動同路、話語同聲，把工作落到實處，促進仙石鎮經濟和各項社會事業超常規跳躍式發展。」
李德才心說，你丫的開口幾個同，是我同你還是你同我啊？搞清楚沒有，你是在老子領導下工作的，想要平起平坐啊！
張副部長介紹呂軍。
「工作上請李書·記加強領導，我一定盡心盡職做好工作。」呂軍到也隨意，副鎮長姿態擺得很是端正。
李德才這才帶著汪悠明、呂軍一一介紹鎮班子成員。
都是認識的，也知道各自職務，但還得要走介紹程序。
李德才第一個介紹彭開明。
彭開明四十幾歲，做副書·記有些年頭了，空降大員把鎮長給頂掉，現在要他迎接鎮長到來，內心正在鬼火冒呢！
希望沒了，也就不演戲，冷著臉接受李德才介紹，他一隻手伸向汪悠明，意味深長道：「歡迎汪鎮長，我一定在汪鎮長領導下開展工作。」
李德才心裡不舒服了，你是副書·記、汪悠明也是副書·記，怎麼在他領導下工作了。
他如何不知，副書·記、鎮長聯手，一唱一和，他就有被架空的危險。
呂軍與彭開明握手時，感覺到彭開明撓了下他的手板心，看彭開明的表情像是無意，不過呂軍相信有意，兩人鬆開手時，他輕輕撓了下彭開明的掌心。
四目相對，果真心有靈犀。
說來也是，鎮長原本是彭開明、呂軍其中一人的，卻被耗子臉嘴的汪悠明竊取，兩人能服氣。
介紹完鎮班子成員，李德才領著張副部長去會議室。
會議室坐滿人。
李德才主持會議。
張副部長宣讀任職文件，發表講話，最後說，「希望仙石鎮在縣·委、縣府堅強領導下，團結奮鬥拼搏進取，兩個文明建設上到新台階，以優異成績回報縣·委、縣府！」
汪悠明、呂軍履職講話，李德才總結講話，散會。
張副部長起身回縣城，李德才拉住張副部長，請張副部長無論如何也要視察食堂工作。
看時間，十一點二十分，午餐時間快到，張副部長吩咐，一切從儉，絕對不可以上酒。
「那是那是。」李德才回答。
張副部長走出會議室沒去食堂，去到鎮機關後院。
五十幾歲的人，長期坐辦公室身體發福，不知何時起，只要有時間他就走走步。
每天規定了走多少步，手機有記錄。
張副部長要散步，班子成員陪著散唄。
李德才、汪悠明陪伴張部長左右。
茶喝多了，李德才來到院壩內急，對張副部長說：「張部長，我去下洗手間，暫且失陪，對不起。」
「去吧去吧！」張副部長到也隨便，邊走邊道，有沒有人陪著走無所謂。
李德才匆忙去了廁所。
汪悠明跟在張部長身邊，回頭目光掃下跟在後面的鎮班子領導，特別是呂軍，得防著不懂規矩，乘機貼近張副部長。
呂軍當然懂得汪悠明心思，轉身走向一邊。
彭開明等人也沒人跟上，與張副部長、汪悠明拉開了十幾米距離。
老遠看去，張副部長、汪悠明彷彿是競走第一方隊，彭開明幾個人是第二方隊，呂軍一個人被甩出去了大半條街。
後院是一個兩千多平米大院壩，院牆門打開直通清江河。
清江河兩岸翠竹茂密，河水沒有污染，微風輕拂，水光瀲灧，空氣中飄散著翠竹清香味，風景優美得醉人。
「有人落水了，救命啊！」
聲音突兀、急促、銳厲，一下子拉扯住人們的心。
汪悠明陪著張副部長正好走到院壩後門旁，聽到喊聲，下意識跑出院壩後門。
跑出門放眼望去，河裡有人掙扎沉浮，平靜水面激蕩起的浪圈撲向四方。
岸邊有幾個嚇傻了的小孩子，河岸沒見著有人跑去救援。
那可是清汪汪的河水啊，幽深不見底，會淹死人的！
汪悠明雖然會游泳，卻只會狗刨水，他清楚自己那點兒游泳技術跳進河裡救人，要不要命了。
生命於每一個人只有一次，丟了再也找不回來。
他才三十歲多一點，鎮長、輸借、縣……一步步做上去，向世人展示飛黃騰達人生。
救人丟命，就算是給特級英雄稱號，他也不會傻到跳下河去。
一不小心，竟然成了跑到最前面那人。
汪悠明心罵，老子來到仙石鎮就遇上倒霉事，昨晚沒有日苟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