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恩斷義絕
徐時苑懷裡抱著畫卷,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宸王府的,越走近,腦中便越發清明。
是了,難怪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眼裡放光。難怪說他生性冷漠,卻總是不斷地主動靠近她。難怪那日問起他,他喜歡她什麼,他回了句喜歡她的臉……
當時只道他是膚淺,如今看來,倒是他用情太深,只不過,這個情,從來不是她。
原來每一次他望向她眼裡的深情,只不過透過她在看另一人。原以為的一見鍾情的佳話,不過是笑話。
雨水打在她身上,徐時苑毫無感覺,只知道麻木地向前走,雲彩一路上給她撐傘遮雨,被她無情推開。
「小姐,雲彩求求你了,天大地大,哪裡有小姐的身子重要啊!雲彩不知道公主跟你說了什麼,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我們,我們去找夫人給你做主好不好?」
雲彩哭成個淚人,她不知道怎麼才一會,早上出門那麼恣意明媚的小姐,如今這般落魄。..
徐時苑推開王府的大門,寒風見到她也是被嚇了一跳,怎麼好端端兩個人,不是還打著傘,怎麼淋成了這個模樣。
「小姐,我帶你去見王爺吧,王爺他……」
話還沒說完,墨靳宸就撐著傘走了過來。
見到徐時苑渾身濕漉漉的樣子,眉頭一皺,快步走來,將臂彎里的外袍披到她身上,拿著手絹替她擦著臉上的雨水。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馬車呢?怎麼不讓他們送你回來?雲彩也是,也不知道好好照顧你主子……」
「墨靳宸」,她打斷他,眼裡帶著最後一絲希冀,「我問你,南昭月是誰?」
墨靳宸手上一頓,眼裡的柔光瞬間消失,冷聲道,「你去見長爍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去見她的嗎?」
「你回答我!南昭月,是誰?!」
女孩眼裡滿是倔強,一雙眼睛憋得通紅,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
「你聽我解釋……」
下一秒,徐時苑便將手裡的畫卷丟在地上。
畫卷緩緩展開,畫中女子的面貌露了出來,墨靳宸眼中一痛,立馬將畫拾起來抱在懷裡。
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她都看在眼裡,她自嘲一笑,這麼明顯的感情,還用得著問嗎?
「墨靳宸,我從來沒有像這樣討厭過你!」
徐時苑將頭上的玉簪拔下來,舉到他面前,「其實,這是南昭月的東西吧?你把別人不要的東西送給我?你真的是好狠。我怕了你了。
墨靳宸,從今往後,你我之間,如同此簪,恩斷義絕!我自會請旨退婚的。」
玉簪摔在地上落得粉碎,徐時苑不再看他,轉身要走,卻被墨靳宸一把拉住。
他說,「阿苑,不是這樣的。」
「慶旭四年春,吾與摯愛昭月游於清湖,風清日朗,不及昭月舒顏一笑,墨靳宸。」
她一字一句念道,心裡彷彿被一片片刀割般難受,那人握著她的手一頓,徐時苑悲涼一笑,終於是掙開了。
「主子……」
寒風替他撐著傘,他陪在墨靳宸身邊十多年了,他家主子與昭月公主的事他也是見證者之一。南昭月在他心裡的地位,他自然是知曉的。
後來見到這位徐小姐,她與南昭月生得有七八分像,見她的第一眼,寒風還以為是南昭月又回來了。她幾番落入險境,主子都出手相救,他都知道,是因為那張臉。
他也相信,墨靳宸對徐時苑,是有真心的。只是徐時苑的性子與南昭月一般,都是傲然剛烈的女子。
或許就是這份相似,讓墨靳宸愛著愛著,都忘了自己愛的是徐時苑還是南昭月了。
又或許,他兩個都不願意失去,更不願放手。
「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啊?」雲彩帶著哭腔的聲音讓徐時苑回了神。
「傻丫頭,哭什麼,不就是個渣男嘛,分就分,有什麼好哭的。」
她安慰她,自己卻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她望著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時間心裡感慨,果然女人還是不要寄希望於男人,好了,她一個來自現代的人,如今被一個古人傷得體無完膚,都是自找的。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她苦笑著搖頭,向城西走去。
徐時苑打開苑園的大門,上次來時,她和墨靳宸正是情濃,滿園春花開得正盛。他說,無論什麼時候她來,這裡的花都會常開不敗。
「莫愁難道不相忘,驀然回首,人間已是百回春。」徐時苑念道,不過是一場寒雨,這些花便嬌弱地被打倒在地,如同他們的感情一般,不堪一擊。
她把鑰匙留在裡面,這個地方,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徐時苑在南苑包了一層樓,絲竹靡靡之音在耳,一群身著紗衣的男子跳著彩凰舞,她撐著腦袋欣賞那些男子的舞蹈,另有一名男子專門為她斟酒。
美人紅唇輕啟,「不過一群庸脂俗粉!都下去!把你們掌柜的給我叫出來!」
「是。」美男齊齊退下。
音樂聲暫停,徐時苑抱著酒杯一杯一杯給自己灌著。
「好!」樓下爆發出陣陣喝彩,徐時苑覺得吵鬧,便跌跌撞撞地走過去,靠在柱子上向下望去。
腦袋有些昏昏沉沉,她粗略地掃了一眼,原來是歌姬在上面表演。嘖,徐時苑心裡暗罵,一群虛偽的男人。
「貴賓,可是哪裡讓您不滿意了?」紅娘搖著手絹向她走來,蓮步輕移,一舉一動婀娜多姿,粲然生輝。
「你給我找的都是些什麼玩意?是我給錢給的少了?你拿這些庸脂俗粉來忽悠我?」
「不敢不敢,哪裡的話。」紅娘摟過她,指著下面台上的人說,「姑娘您瞧瞧,我們南苑的招牌都在下面了,你看上了哪個?我這就去給你請上來。」
徐時苑掃了一眼,餘光掃過下面坐著的一名男子,眼睛突然放光,「就他了!」
紅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是座下的一名男子。她為難道,「姑娘您怕是指錯了,這位是貴賓,可不是我們南苑的。」
怎料徐時苑取下自己頭上的一根金簪就往那名男子身上扔,還喊著。
「喂!就你!上來陪本小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