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蕭燭受傷

湘城中的秋意越來越濃，蘇府內的院中大樹，枝頭上的枯葉已頻頻落下。

躺在床榻上翻著故事本的蘇煙兒，拎了拎薄被，忍不住掩面打了個噴嚏。

秋意見了忙放下手中的綉著的綉帕，去倒了熱茶，「姑娘，近日夜裡總會吹著秋風，可是著涼了？」

蘇煙兒接過秋意遞來的茶盞，飲盡后道了聲沒事，又窩回榻上。

雖還是翻著故事本，思緒卻也有些飄遠。

明明酒肆越來越好，可不知為何，她最近夜裡總是夢魘......

細細算來，這已經近一月未見過蕭燭了，

她問過齊岩，也旁敲側擊地問過蘇十殷，可兩人顯然也並不知曉其中情況。

眼看再過半月就是秋獵，再過......再過一月多就該是他們兩人的大婚了。

她的嫁衣還有嫁妝全都備好了，就連府上都張貼了喜慶的紅。雖納彩這事早在定親時就送到蘇府了，做得也挺讓她面上有光。

可就連惜玉都委婉問過宮裡是不是該派個嬤嬤來教教宮裡的規矩，可東宮那邊愣是一點消息都未傳出來。

難道這人是想逃遁了去嗎？

遇到美嬌娘了？

「不行，下次見著，定要先給他兩拳頭！」

想到此，她狠狠地拍了下床榻，驚得秋意一臉的錯愕。

心情煩躁的蘇煙兒放下手中的冊子，將薄被罩在頭上，悶悶地道了聲「我睡了」。

秋意躬身熄了燭光退出了內室，出了屋子見守在院中的拾一，朝他瞪了一眼。

與秋意相處了一月，拾一自然猜出了那眼裡說的意思便是「瞧你主子，又惹我主子生氣了。」

拾一無奈地聳聳肩，一副不同女娘多計較的表情。

湘城子時。

寂靜無聲的街道落入兩個玄色的身影。

拾二看著插在腹中的箭矢，聲音滿是懇求，「主子.....放手吧。」

他們從回湘城的一路上都未遇埋伏，原本以為是趕在了那人知曉消息之前。

可沒想到，在城外十里那一戰竟是腹背受敵，荒野山林，孤立無援。

一支暗箭朝著主子無聲射出，原本就精疲力盡的他再為主子擋了箭，已經沒了絲毫的戰鬥能力，就連配劍都早已不知跌落在何處。

主子看著已遙在眼前的湘城，硬生生是提了他的衣襟拖了幾里路翻過高牆回了湘城。

但身後追了一路的殺手還緊緊跟在他們身後伺機而動，如此焦灼的情況下，他可能也不過只是多苟活兩息罷了。

不如不要連累主子。

失神間，一人撲身上前，握著長劍直直朝著兩人而來，「去死吧！」.

蕭燭屏息辨聽著步子來的方向，指縫捏著的碎銀頃刻彈出，破了握劍之人的胸膛。

聽著那身影轟倒在地。

男子卻不敢鬆懈，更是咬牙再加快了步子。

拾二泛白的唇，顫抖著出聲，「主子，求你了，放手吧。」

主子不是不會劍，而是嫌配劍麻煩，往常遠行都不愛戴，如遇襲皆是從對手身上奪來。

從他中箭開始急逃后，主子便是扯了他身上的錢袋以碎銀做暗器。

彈出的碎銀已經從一開始的朝著額骨，變成後來的朝著胸膛。

胸膛比額骨要易中，卻也常常有可能中不了要害。

他跟了主子這麼多年，知曉殺人慣愛一招制敵的主子。這會，恐怕也已經力竭了。

何況，早在半月前，主子在笠城就因那毒受了傷還未痊癒......

蕭燭的聲音依舊沉穩淡漠聽不出被追殺逃竄的危急，似乎不過是出來散個步，「閉嘴，我被你吵得頭疼。」

他揉了揉手中的錢袋，方才彈出的已經是最後一粒了。

能聚起的內力也已所剩無幾。

聽著身後又漸漸響起的步子，他微微舒了口氣，抬手取下發上的素簪握於手上。

沒了發簪束縛的黑髮，如絲般散落下來，隨著風揚起。

暗夜裡派然出現的利刃，在月光下泛著精光。

蕭燭慢慢停了步子，將拾二置在身後，竟是轉身接了那長劍。

劍刃破了玄衣，埋入蕭燭的肩骨。

「主子！」

拾二仰頭死死盯著那穿身而出的劍尖和順著劍尖滴落的暗紅，想要起身相助卻辦不到。

眼前的蕭燭散著黑髮，滿眼猩紅，口中著溢血卻帶著森冷笑意。

持劍的人影一愣，很快又露出不屑。

呵，還傲氣個什麼勁，一路的瘋魔殺戮，屠了這麼多的弟兄，還不是折在了他手上？

正想竊喜一擊將蕭燭拿下的人影，尚未露出的笑變成了痛苦和震驚。

「唔......」

未能喊出聲就倒在了地上。

只見其喉側被素簪刺穿，紅艷的血如泉涌般濺出。

蕭燭抬袖抹了把從口中溢至下頜的血，深吸一口，拔了肩上的劍握在手中。

提了身後的拾二繼續疾步。

「你要是敢自盡，我就將鞋塞進你的嘴裡。」

蕭燭因喉間的血而略顯沙啞的聲音，阻了正欲咬舌自盡的拾二。

拾二收了抵在舌上的牙，忍不住紅了眼，「主子......」

除了多年前，他何曾再見過主子用這樣以身做盾，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

蕭燭視線開始有些模糊，唯有狠狠地扯了下肩膀，肩上隱約的疼痛讓他有片刻的暢快，「我說了，別吵，頭疼。」

蘇府落安居，

蘇煙兒被拾一驚慌的一聲「主子」嚇醒。

忙起身往屋外跑，她不知道最近是怎麼回事，夜裡總是心慌難眠。

而且拾一向來穩重，今夜這是怎麼回事。

也驚醒的秋意隨手扯了件外衣給蘇煙兒披上，跟著也往院中趕去。

「拾一，還有四個。」

蕭燭仗著染滿血的劍半倚著牆，話間止不住一口血吐在地上。

「主子，我先扶你進去。」

「滾，少了一個人頭，就拿你的頭換。」

滴著血的劍被拋到拾一腳下，

拾一不敢再同蕭燭倔，只好「喏」一聲，拾起地上劍柄溫潤的劍，躍出了落安居。

遠遠站在院中的蘇煙兒，披著皎白的月光緩緩而來。

凝著那倚在牆下，渾身瀰漫著血腥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