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今天咋這麼熱情

「誒？那不是林家那混小子嗎？他咋回來了？」

「不是聽說犯了事兒進了看守所了么？」

「對哦，不可能這麼快就放出來了撒！」

回家的路上，一些早出干農活的村民們發現了林楓的身影，田間地里都竊竊私語了起來。

「嬸兒，早啊~！」

「叔，幹活兒呢？」

林楓只當看不懂他們眼底的疑惑和鄙視，還笑呵呵地跟他們打著招呼，那舉手投足間的大氣，配上那蒙娜麗莎般的微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位領導在田間視察工作。

一旁的蚊子湊了過來，眼底都是驚訝，「楓哥，你今天咋這麼熱情？不像你的風格啊？」

蚊子可清晰地記得，之前有一次就因為有個老頭兒抬頭看了眼林楓，林楓覺得那眼神讓他不舒服了，上前就去把人地里的莊稼給踩了個稀巴爛。

諸如此類的事，還不是一回兩回了，導致村子里的人都特別不待見林楓，背地裡罵他八輩祖宗的都有。

「哦？很熱情嗎？」林楓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嗯！你該不是中邪了吧？」蚊子面露擔憂。

話音剛落，腦門兒上就「啪」一聲挨了一下打。

是身旁的爺爺發飆了。

「清早八晨的你亂說啥子？你小楓哥做的對，見到長輩還不該打個招呼嗎？你也學到點聽到沒？」

陳大爺說完瞥了眼林楓，心裡其實也有些納悶兒。

這小子，今天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樣了，變得謙遜有禮貌了。

蚊子捂著受傷的腦門兒，齜牙咧嘴地想反駁幾句，可看著自家爺爺那氣勢，最後還是很識趣地點了點頭。

林楓在旁邊笑而不語，只輕輕拍了拍蚊子的肩膀，假裝表示了一下關懷。

很快三人就來到了林楓的家裡。

這時林永志和鄭慧蘭剛吃完早飯收拾好，鄭慧蘭正準備去田裡幹活兒，就見林楓領著陳大爺和蚊子出現在了不遠處。

「媽，爸呢？我請了陳大爺給他看病。」林楓幾步走了過來，簡單地解釋了兩句。

鄭慧蘭見陳大爺帶著藥箱來了家裡，急忙將人給迎了過來，嘴裡還不忘埋怨林楓，「你咋個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叫你爸過去就是了，還叫你陳大爺專門跑一趟。」

話說這樣說，但鄭慧蘭心裡清楚，林楓之所以厚著臉皮去請陳大爺過來，還不是因為知道林永志肯定不會那麼聽話地去看醫生的，於是只有這樣把人醫生給請到家裡來了。

「沒得事，也沒多遠的路，我就當飯後消食了。」

陳大爺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隨後目光一掃，問道：「永志人呢？」

「哦，他……他在屋裡休息。」

鄭慧蘭的神色變得有些難看，剛剛吃完飯林永志覺得頭痛難受，只能又回了卧房躺著。

「快帶我進去看看。」陳大爺也不再耽擱，邁步去到了裡屋。

原本昏昏沉沉的林永志聽到外面的響動也醒了過來，得知是陳大爺來家裡給他看病，強撐著想要拒絕，「我沒啥事，真的，睡一覺就好了。」

陳大爺見狀，示意「助手」蚊子放下藥箱，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你自己都不愛惜身體，這叫啥事？好好躺倒起！」

感受到陳大爺身上那股子不容置疑的威嚴，林永志還真閉了嘴，又老老實實地躺回了床上。

陳大爺是名老中醫，很快便從診斷中摸清了林永志的病情，眼中露出了一絲無奈，「病的這麼嚴重還敢拖著，真是……」

說完，打開一旁的藥箱開始配藥。

林永志這會兒也不敢再反駁什麼，畢竟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的他其實也很清楚，只能尷尬地感謝著陳大爺。

「好了，這葯你們記得按時煎，還有就是生活上要注意一下營養。」陳大爺將藥箱關好，淡淡地說道。

「好了陳大爺，我都記住了。」

林楓主動接過了那包葯，隨後對鄭慧蘭說道：「媽，你照顧下爸，我出去送送陳大爺。」

來到家門口，林楓輕輕關上了房門，這才小聲問道：「陳大爺，費用一共是多少？」

陳大爺瞥了眼林楓，不答反問：「你有多少？」

林楓：「……」

默默地咽了口唾沫，林楓從兜里掏出了之前剩下的那皺巴巴的八毛錢。

這點錢很明顯連今天的藥費都不夠，更別說人家陳大爺還有出診費。

「陳大爺，那個……我現在就這麼點錢，不夠的話我先欠著，我保證過幾天就還你，我可以寫欠條的！」

「寫啥欠條啊？楓哥，你這話說到太見外了，今天這……」

一旁的蚊子忍不住發聲，但話沒說完就被林楓打斷了，「蚊子，我倆交情歸交情，但是看病哪兒有不給錢的道理？」

隨即又看向了陳大爺，試探著問道：「陳大爺，你看這樣行不行？」

硬著頭皮說出這番話后，林楓內心其實也挺羞愧的。

自己大老遠地把人陳大爺叫來給他爸看病，病看完了才說沒錢，怎麼看都是種無賴行為。

現場短暫的安靜了幾秒。

「欠條就不用了，這幾毛錢你也留著吧，等你有錢的再給我就是，一共是兩塊。」陳大爺終於開口表了態。

林楓暗地鬆了口氣，同時又對陳大爺充滿了感激。

雖然這個年代的物價很低，但是藥材可並不便宜，再加上人家陳大爺還親自跑了一趟，這兩塊錢的價格絕對是「友情價」。

「好的好的，陳大爺你放心，過幾天我親自把錢給你送過去！」

林楓感激地朝陳大爺鞠了一躬，隨後在蚊子念念不舍的目光中送別了陳大爺。

再次回到裡屋時，不出所料的，林永志急忙問林楓今天看病多少錢。

要知道，家裡現在是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

一旁的鄭慧蘭也愁眉不展。

「爸，錢的事你莫擔心，我之前身上還有點錢，剛好夠你的醫藥費了。」林楓面露輕鬆地說道，隨後自顧自地拿起床頭柜子上那包葯，「你好好休息，我現在就去給你煎藥。」

林楓去了外面的灶房煎藥，裡屋的鄭慧蘭終於忍不住嘀咕了起來。

「他爸，你覺不覺得小楓這趟回來有點兒變了？」

從幫王大嬸賣雞蛋，到主動去做飯，再到去請陳大爺來給林永志看病，這一切都完全不像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林楓能幹出來的事。

林永志自然也發現了蹊蹺，點了點頭，「是跟之前不太一樣了。」

想了想，他蒼老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期盼，「會不會是被關進看守所讓他總算是懂事點兒了？要是真的，那這回這個教訓也算是值了。」

至於自己因為這個兒子所受的苦，也算是值得了。

「希望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就怕是三天熱稀奇」，鄭慧蘭似乎並不太相信自家兒子轉性了，無奈地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