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咄咄逼人
他這一襲話，頓時便讓在場的幾位尷尬不已，納妾一事若是放在他的相交頗深的世家公子，亦或是臨安百姓的眼中，無非就是調侃一句多情男子。可若是放在自家嫡妻的家臣口中，倒不是什麼光明磊落值得宣之於口的大好事。
更何況還是這樣快的動作便納妾，十足十得顯得人急於美色。想到這裡劉的臉更是在剎那間漲紅了，讓那原本就不那麼白皙的臉上看起來便多了幾分滑稽。
「這……這是……」劉這啊那啊的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侍從們則是一個個垂著頭，不願去回答這個問題，最後還是楚子衿看不下去了，這才做了這個出頭鳥，開口替劉解圍。
「今日這些都是新的，自然緋紅一片，王爺今日大喜，納了名妾室入府。」
此言一出，在場的幾位都冷下了臉，謝昀更是差點就沒忍住將手攥成拳頭朝著那人揮去。自己奉若神明的殿下，就這樣被人棄之如敝履？這讓他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厲行之也氣得不輕，可到底是文臣之後，還是端著些許禮數，不合時宜地噢了一聲，煞有其事的又做了一個揖，「我等不知今日是王爺的好日子，來時兩手空空，失了禮數，還請王爺見諒。」
聽著他這話里話外的調笑之意，劉的臉險些有些撐不住，可礙著這人使臣的身份只好強迫自己勾起嘴角，敷衍著說了幾句客套話，「無妨，無妨。」
「只是這新婚不過三兩月光景，王爺便納妾，可是從未將我大楚放在眼裡？」厲行之這突如其來的詰難倒是打得劉一個措手不及。
「並未……本王絕無此意。」
劉本就喝得不少，當下更是酒勁上來了，頭昏腦漲得厲害，腦子裡更是一團漿糊，難能招架得住厲行之這幅咄咄逼人的架勢。
厲行之此言不輕，這樣大的一頂高帽子扣下來，在場幾位無一不凜然神色，眼看著劉一副笨嘴拙舌無力招架，而謝昀站在一旁一副躍躍欲試，急著幫腔作勢的模樣。楚子衿不由覺著一陣頭疼。
雖說自己也看不上韓靜初那個小家子氣的庶女，可這門婚事到底是自己在背後一手撮合的，可不能讓這兩個人給攪黃了。
她這兩月里在臨安城除了看些話本子，連出門看戲都不行，若是再沒有她，在王府裡頭給自己找找樂子，她真就要憋屈壞了……
為著自己日後的日子快活些，楚子衿只得硬著頭皮再做一回老好人，再替劉這個蠢貨解圍一次。
「此事，另有苦衷。」
楚子衿此言一出，謝昀和厲行之的目光頓時就被她吸引，兩人的探究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等著她的下文。
一時間，就連劉主僕都忍不住望向她，楚子衿瞥了一眼，在那兩人的眼神中覺察到了不少的感激之情。
面對那兩道求知若渴的目光，楚子衿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這話真要從自己口中說出，反倒是讓她覺著有些道不明的羞恥……
「也不是什麼大事，本宮有孕了。不便與王爺同寢，因著這才納了妾室。」楚子衿這話越說聲音便越小，越說下去便覺著越沒有底氣。
厲行之聞言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這點，只是目光卻避開眾人落在了人群中的一個低著頭的女子身上，只是一剎那便挪開了眼神，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微臣恭祝殿下有孕，如此，那便是臣誤會王爺了，還請王爺海涵。」
「區區小事，本王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在他二人互相恭維之際，白衣公子默默垂下了自己的眸光，掩住那眸底深不見底的暗色……
「先前不知幾位貴客遠道而來未能露面，還望見諒。」
「無妨無妨，本就是臣等來時並未通傳一聲，怎好叫王爺苦等？」
「不知這幾個箱籠中裝的是……」
厲行之爽朗一笑，指了指那幾個大件，一個一個地同劉介紹，「這些都是殿下的生辰賀禮，封地的稅收，還有就是太後娘娘送來的體己物。那臣就不得而知了。」
劉聽見生辰賀禮這四個字時，心裡便咯噔一下，暗道不妙。由此再回想起前幾日她房裡那侍女面上的不對勁，現下也就明白了個大概。
「本宮已備好酒宴，不如進去再說？」看著那兩人你來我往的場面話，楚子衿站著腿肚子都有些酸了，終是忍不住開口將二人給打斷。
這話若是再說下去，恐怕就要露餡了，她可不想讓厲行之這個嘴上不饒人的貨色，當著這樣多人的面誇讚自己能在生辰日看著夫君納妾……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眼瞅著劉就要跟著自己回築清苑，楚子衿趕忙給淺蔓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連忙朝後走了幾步退在了劉的跟前擋住了他的路。
「王爺，正廳里不還有許些賓客在等著王爺呢？王爺可莫讓客人等久了。」
淺蔓這話，頓時勾起了劉遺忘的記憶，他險些就要忘了那正廳裡頭還有三五桌賓客等著自個回去喝酒。自己也是昏了頭，被這兩個使臣弄得團團轉，險些誤了正事……
「既然王爺還有要事在身妾身也不便多留王爺，慢走不送。」
楚子衿這般送客的話說的這樣直白，若是劉再聽不懂那便是蠢笨如豬了，如此他也就不好再跟上去，只好朝著楚子衿的方向點了點頭，反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子衿站在原地看著劉轉身離開，儼然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待他走遠了，便是連裝都懶得裝了，隨手鬆開了十一的手，領著人進了院子。
楚子衿早就知道自家母後會派人過來送禮，只是沒想到會是這二位，一個是她昔日的青梅竹馬，另一位則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
不過這倒也是第一次她在知曉身世后，與這位哥哥第一次會面，只是當下還不能挑明身份，謝昀畢竟是個外臣，知曉此事對他而言百害而無一利。
母後知道，怕是會在暗地裡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