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乖巧

顧皇后輕咳一聲，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之後，又開始接著剛才的話題，「這幾日，你們都給本宮安分守己些，若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可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可莫是讓人平白……」

滿座答應，「喏，臣妾等一定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見自己該說的都說的差不多了，其餘客套的話她也實在是懶得再多說的了，直接一擺手就招呼她們離開了，「本宮有些乏了，諸位請便。」

說罷，就站起身來，鳳眸微微眯起看向楚子衿，後者示意連忙站起身來攙著顧皇后朝她的寢殿方向走去。

等到楚子衿扶著顧皇后回到了她的寢殿之後，顧皇后這才開始數落楚子衿，「你呀你，今天是什麼日子不知道啊，怎麼還來的這樣晚，母后讓人三催四請的你才過來，你要不是本宮的親生女兒，早就讓你跪在外頭了。」

楚子衿一聽這話，臉上忍不住粲然一笑，站起身來朝著顧皇后的位置走過去，依靠在女人的身上撒嬌，在她的懷裡蹭來蹭去，「母后，衿兒就知道母后對我最好了，母后才捨不得罰我呢。」

楚子衿狡黠的看著正在溫柔撫上自己的額頭的顧皇后，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只不過她手上的朱紅倒是吸引了顧皇后的注意，她動作輕柔的抓住自己女兒的小手，開口問道。

「這是幾時染得？」

楚子衿看著自己那個被母后抓住的手，指尖的豆蔻泛出好看的紅暈，開始努力回想起自己上次用豆蔻染甲是什麼時候，她記得好像應該得有半個多月了，染甲的時候，容月還在，他親手給自己染的色，可是現在他都走了半個多月了，杳無音信……

想到這情緒不由得低落了許多，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半個多月了。」

顧皇後放開楚子衿的手，漫不經心的說道，「一會我讓碧瑩姑姑過來，帶你下去卸乾淨。」

一聽這話，楚子衿頓時間心頭一震，她自然是明白母后這話背後的意思，天子駕崩，天下縞素，她身為公主，哪裡會容得下身上有一塊紅？

可是剛才聽母后訓誡宮嬪的話，父皇不是還沒那麼容易死的嗎？怎麼現在會這麼著急的讓她去卸掉呢？難不成是因為母后已經等不及要動手了？

注意到楚子衿眼底的疑惑，顧皇后莞爾一笑，嫵媚多情。

她現在已經是三十好幾的年紀了，雖說是在這深宮裡沉浮了大半輩子，可是依舊看不出什麼歲月的痕迹。許是歲月分外優待美人罷了，在這深宮裡能像她母后活成這樣還真的是不多。

「衿兒，一切都安排好了，等到明天天亮的時候，整個大楚都會煥然一新。」

楚子衿頷首，看著正沖著自己微笑的母後點了點頭，既然這樣，那她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母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等到那個所謂的父皇一閉上眼睛，那整個大楚也就在她們的手心裡了。

兩個人又寒暄了一會之後，碧瑩姑姑走了過來，附耳在顧皇后的耳邊說了幾句話，一聽完話，顧皇后臉上的笑容就肉眼可見的燦爛了不少，「如此甚好。」

許是想起了剛才自己看見的那一抹不合時宜的紅暈，顧皇后指了指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的楚子衿，吩咐道，「碧瑩，你把衿兒帶下去，想點辦法讓她手上的豆蔻給我除掉，不然等到明天的話，可就要吃點苦頭的了。」

她現在巴不得整個宮裡都是白花花的一片才好。

碧瑩會意，笑臉盈盈的上前去扶著楚子衿起來，嘴裡還不忘哄道，「小殿下，跟奴婢過來吧。」

楚子衿乖巧的朝著顧皇后的方向行了一個禮，之後就跟著碧瑩姑姑往外頭走去，聽她這話的意思，看來碧瑩姑姑也知道這件事？

看來自家母后這件事情倒是做得光明正大，哪怕是弒君這樣誅九族的重罪。碧瑩姑姑畢竟是母后的陪嫁丫鬟，跟著她從宰相府嫁到了這皇宮裡來，這一輩子都沒有嫁人，母后能夠依仗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些從宰相府帶來的人了。

顧清洲看著遠去的女兒，開始不斷地在心裡演算著這每一步該如何走，雖說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而且要皇帝命的那副最為致命的湯藥也將由他最為寵愛的文貴妃親手喂進去，這樣一箭雙鵰的計劃，還真的就是想想就解氣。

夜色入幕，楚子衿身著裡衣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今天晚上守夜的是十一見她睡不著也就陪著她一起講話。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的話，已經是子時了。」

聽見時間的楚子衿一言不發，只是心裡越發的著急，算算時間，這個時候宮門已經落鎖了，母后他們也該動手了，只是為何現在都還沒有任何動靜，難道是母后臨時反悔了？

不可能，她今日看著母后說話的樣子，明明就是一副起了殺心的樣子，絕對不可能會臨時收手，看來就只能再等等看了，今天晚上看來都是睡不了了……

十一看著沉默不語的楚子衿，今日的殿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只好大著膽子問道。

「殿下，你今晚是怎的了，為何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楚子衿看著她這一副懵懂的樣子，嘆了一口氣。

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見這個腳步聲，房間里的兩個人的心頓時都提了起來。

難道是母後派人過來稟報了？還是……

十一警惕的貓著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仔細看，她的手裡還拿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匕首在微弱的燭火下泛著銀光。只見她貼著牆一步一步靠近房門，不過好在門口的人先是敲了敲門，壓著嗓子說了句。

「殿下，是奴婢。」

這是淺蔓的聲音，楚子衿和十一相視一望，點了點頭，靠著門的十一這才收起了匕首放人進來。

淺蔓神色匆匆，一下就從門縫裡擠了進來，大步朝著楚子衿的方向走去，只見她直接跪在了楚子衿的床前，慌忙地說道。

「殿下，不好了，三皇子殿下謀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