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見師兄
莫知凡看著楚婉君離去，臉上的正經之色便全然消失，他回眸看向雲晏初離開的地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雲晏初回到住所之後先去了顧妙的屋子，顧妙測試之前沒有想到自己會是單系靈根，屋子還未收拾，跟隨仙長離開，自然不會再回來。
雲晏初看了一下，顧妙屋中只有一套漿洗髮白的衣裳以及一根木簪。
將木簪收入空間后，雲晏初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屋子裡沒什麼東西，唯一有用的，便是她藏在枕頭下面的一條項鏈。
項鏈的墜子是一塊青色、篆刻古符紋的不規則石頭，約莫拇指大小。
也是她渾身上下唯一值錢的東西，是她從懂事起就帶在身上的。
上一世她加入青羽劍宗之後，在林晚清的哄騙之下將此物送給了她，但這一世，它會永遠完好無損的留在自己的身邊。
她的，就永遠是她的。
將項鏈收入空間之中后，雲晏初走出了屋子，回頭看了一眼與顧妙居住了三個月的破舊屋子，雲晏初小臉之上是與之格格不入的滄桑與孤寂。
分明還是一個孩子，臉上的表情卻像是一個經歷許多的滄桑老人一般。
「噗嗤……」
一聲輕笑聲忽的在院中響起，雲晏初第一時間聯想到林晚清，眸色狠戾的朝笑聲傳來的方向望去，手微動，大有下一秒就拿出左輪給那人來一槍的架勢。
可當看清了那人的臉時，雲晏初心一緊，眼睛一陣酸疼。
一個身著玄黑衣袍的俊美少年此時正站在屋頂，居高臨下的俯視著雲晏初。
少年嘴角掛著一抹玩味的微笑，一頭墨發披散在肩上，見雲晏初眼神剎那的轉變，漆黑如墨玉般的眸中劃過一抹及不可見的疑惑。
為什麼，這丫頭看他的眼神，怎麼好像認識他？
雲晏初做夢也沒想到會在流雲國遇見莫知凡，她的三師兄。
乾冥宗莫知凡，出身偃師世家，他的父親因為鍛造出絕世偃甲引來了滅門之災。
莫家上下一百多口人除莫知凡外無一人存活。
而莫知凡能夠活下來的原因，是因為莫知凡的父親臨死之前，將絕世偃甲封存在了莫知凡的丹田之中。
只有等他到達金丹期才能取出。
因此，活下來的莫知凡每日被投喂以各種能夠強行提升修為的東西，導致他的身體長期處於靈氣暴亂的狀態之中。
並且隨著修鍊時間的推移，他的身體也損傷嚴重，經常出現幻覺，甚至會有失心瘋的癥狀。
在一次發瘋之中，年僅十歲的他將囚禁他的那些仇人盡數屠戮。
後來被乾冥宗的掌門收入門中，也正是因為收了這一位，乾冥宗被詬病多年。
但掌門華容從來不在乎旁人的言論，他們越說，他越派莫知凡前往各處露臉，氣死那些人。
看著眼前的少年莫知凡，雲晏初有些恍惚，她認識師兄是在十年之後，如今提前十年看見師兄，恍惚間覺得有些不真實。
十六歲的莫知凡看似笑容可掬，手段卻極其狠辣，在外界的名聲極差。
但就是這樣一個殺人如麻，曾一夜殘殺百人的少年，在看到自己哭的時候會不知所措，會溫柔的安慰自己。
雲晏初眼眶紅潤，淚水在眼眶之中打著轉，她不想哭，可那一次仙門討伐，莫知凡就慘死在她面前，被砍斷四肢，製成人彘的模樣丟在她面前。
如同一灘爛泥一般蠕動。
莫知凡被眼前這小傢伙盯得有些發毛，見她眼眶懸淚，更是有些意外。
「小丫頭，我就笑了你一下，你不至於哭鼻子吧？」莫知凡看著雲晏初要哭的樣子，忽的想起了他家小師妹。
小師妹沒遇到他們之前苦了十年，十六歲的丫頭分明極其難過，卻總是倔強的不肯落淚的模樣，與眼前這小丫頭竟有幾分相像。
想到此處，莫知凡的心軟了下來，他蹲下身來，看著眼淚從雲晏初眼眶滴落下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擦拭去。
「你別哭了，我不是故意笑你的。」莫知凡有些彆扭的說道。
雲晏初卻努力的在忍住自己的眼淚，她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看著曾經慘死在自己眼前的人此時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她如何忍得住。
「你是誰啊？為何會出現在屋頂上？」憋住眼淚，雲晏初抬起小手擦拭臉上的淚水，稚嫩帶著幾分鼻音的聲音響起，讓蹲在她面前的莫知凡手一頓。
莫知凡倒是忘了，他明明是來問這丫頭那神奇的詭術是如何使出的。
要知道在打上了林晚清之後，雲晏初忽然消失，他用神識里裡外外掃看了三遍都沒找到雲晏初。
可在眾人離開之後，雲晏初又忽的出現在巷中，毫無聲息，實在厲害。
被眼前這丫頭一問，莫知凡這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的目的，拉著雲晏初坐在門屋門前的門檻上，問道：「小丫頭，你是如何做到在原地消失，讓人找尋不到的？」
原本雲晏初還在思考著莫知凡為什麼會出現遠在東洲的流雲國，可他這話一問出口，雲晏初心中頓時咯噔一下。
她沒想到自己動手居然被莫知凡看到了，原本以為那個角落是許多地方的死角，該死！
雲晏初貝齒輕咬著粉嫩的唇，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莫知凡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雲晏初，「小丫頭，你告訴哥哥，哥哥給你買糖吃。」
「我不愛……」雲晏初正欲要說自己不愛吃糖，在她曾經歷過的一個世界里，她對糖產生了極大的厭惡，所以她已經許久不曾吃過糖。
甚至忘記了，自己曾經也是一個極愛吃糖的人。
雲晏初話音一轉，小臉上帶著幾分希冀，小聲問道：「真的嗎？」
她的模樣，彷彿是一個渴望卻又不敢奢求的小孩一般，一下子刺痛了莫知凡的心。
不知怎的，他越來越覺得眼前這丫頭和自家小師妹相像了。
他壓下心中的情緒，揚起微笑點了點頭，放柔了聲說道：「當然是真的，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告訴哥哥，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