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我知道,我知道
要知道水利工程浩大,不是對細節了如指掌的,查到地老天荒也不能查到要領。
司鶴聽她請示親自到災區去,臉垮了下來,撥開虞泠的手:「朕不會同意你去冒險。」
皇帝說得斬釘截鐵,壓根就沒有要跟她商量的意思,他不想讓虞泠陷入危險之中。
他說罷,目光沉沉地望著虞泠,無形地像虞泠施壓,好讓她放棄前去災區的想法。
不料虞泠與他對視半晌,忽鬆開捧著他臉頰的手,不假思索在司鶴的面前跪了下來。
她跪得乾脆,正兒八經地向司鶴行大禮:「調查堤壩問題最好是越快越好,只要查出問題所在,還能夠想應對之策,青城百姓也可以少受些難,還望陛下能夠允准!」
她因為低下頭,說話的聲音悶悶的,司鶴抬手按在自己的額頭上,望了一眼蒼穹。
虞泠真心向自己行禮叩拜,只有兩回,一回是為了救南疆王爺,一回就是現在。
虞泠很機靈,兩個人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已經摸清了他的心性,知道怎樣拿捏他。
倘若虞泠是一意孤行,語氣強硬不肯低頭地說自己要去青城,司鶴只會直接拒絕。
偏偏是她正色地磕頭請求,恨不得把一腔熱血在司鶴面前表露,他才難以拒絕。
司鶴彎下腰把她扶起來,有些生氣地瞪著她:「皇后當真是對如何讓朕心軟了如指掌。」
「青城不安全,洪水可能再起,朕陪你一起去。」司鶴抓著她的手臂沒有鬆開。
「如今朝中正是需要陛下坐鎮之時,陛下走了,朝政怎麼辦?」這會前朝離不開司鶴。
皇帝思索片刻,腦海中自動篩選出一個絕佳人選:「朕想到辦法了,你安心準備就是。」
「又是我,又是我!皇兄,您能不能換一個人薅,能否別有什麼事就想到臣弟?」
公子府內,司忱把手裡吃了一半的糕點砸在地上,他就說,皇兄怎的一大早看看他!
自從有了皇嫂之後,皇兄滿心滿眼都是女人,他這個弟弟不知什麼時候被拋之腦後。
然他想要完全變成透明人也是不能的,因為皇兄總會在需要他時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
「有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滿朝之中只有你可堪大用,皇兄也是沒辦法,你委屈委屈。」
司鶴拍了拍司忱的肩膀,司忱越想越氣,不由分說端起桌上的點心就要往地上砸去。
「這是你皇嫂做的點心,你要是敢砸了,朕現在就把你痛打一頓,嗯?」司鶴皮笑肉不笑地捏住他的後勁,兩兄弟小時候時常打架,一言不合就動手,司忱知道這缺德哥哥真會動手。
司忱憤憤不平把點心放回原位,不耐煩道:「知道了,前朝的事交給臣弟就是。」
冤大頭他做的次數不少,不妨多做一回,不就是暫時接管政務么,他又不是做不來。
「嗯,行簡有長進了,屆時丞相還有江辰都會從旁輔助你,你有事吩咐他們就是。」
司忱拿起一塊糕點惡狠狠咬了一口:「皇兄放心,臣弟一定會不留餘力使喚他們!」
「不過這回不太一樣,朕不在的時間裡,你都需要易容成朕的模樣待在文清殿。」
青城洪災來勢洶洶,災后重建需要有人主持,於是皇帝下令,命官員前去安頓百姓。
司鶴與虞泠易容改變容貌,兩人以赴任官員之名趕到災區,接任青城事務。
正好,司鶴本就不太放心賑災錢款的去向,此番前往青城,他可以親自押送。
早在到青城之前,因為接連送回朝中的奏摺,兩個人已經設想過當地情況之慘烈。
想象終究只是想象,兩人到了當地,才領略到何為生靈塗炭,百姓苦不堪言。
青城的情況比當初的葉城還要糟糕百倍,滿城根本沒有幾個人是毫髮無損的。
街道上的積水散發著腥臭味,城中不止屍體遍布,還有被重回的肢體,或掛在樹枝上,或散落在泥濘之中。場面已經不能用血腥來形容,可根本沒人去理會。
因為這場洪災,倖存下來的人已經拼盡全力,什麼屍體不屍體的,根本沒人去管。
司鶴與虞泠及時帶增援趕到,把死去百姓的屍體收集起來,一致送到城外焚燒。
只有這麼做,才是隔絕細菌擴散的絕佳辦法。做完這些,就是安頓倖存的百姓。
青城已然不安全,虞泠劃定一座的地勢高的山頭作為避災地點,著將士把災民護送過去。
眼下人心浮動,把人集中在一起管理是最安全也是最省力的法子,避免再增傷亡。
虞泠留下姜隱安置災民,自己攜同司鶴前往堤壩的地點,趁著天晴,兩人不敢耽擱。
來到堤壩邊緣,看到被沖得七零八落,木片漂浮的場景時,虞泠愕然地瞪大眼。
堤壩假如按照圖紙建造,就算不能夠完全抵消洪災的影響,也不會完全被衝散。
堤壩存在的問題,遠比虞泠想的還要嚴重。就堤壩的狀況看來,事情可不止貪污那麼簡單。虞泠揉了揉眉心:「看來我們要忙的事還有很多。」
她站在江邊,被風吹得兩眼發黑,就在她頭暈腦脹之際,冷不防被人摟入溫暖的懷抱。
「你先回去休息,朕會把相關的情報送到你那裡,你不用親自奔波,你的體力扛不住。」
虞泠無力地點點頭,她要是一意孤行,非得親力親為,不用等到查到消息,她就會先一命嗚呼。虞泠強打起精神來:「走吧,對了,陛下待會記得先見負責水利工程的副使。」
「朕知道。」司鶴扶著虞泠往回走,途中回眸看了眼身後,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逝。
虞泠舟車勞頓撐不了多久,回到駐紮地就沉沉睡去,等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時分。
她睜開眼,就見司鶴正背對著她坐在桌案前,單手支著額頭不知在想什麼。
「你醒了。」司鶴聽到她起身的動靜,倒了一杯茶先遞給她,讓她潤潤干癢的喉嚨。
這是虞泠的習慣,這些年司鶴對她的習性爛熟於心,不用她開口他便能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