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得了個天大的消息
「你們幾個,不許再惹事了。」
「若再有下次,我不會就這麼算了!」
女牢的牢頭過來,像模像樣地警告了金姐、扈姐和蕭素素幾句這才走了。她走後,金姐、扈姐進來了,女獄卒就鎖了牢房走了。
金姐、扈姐沒做什麼多餘的事,徑直走了過去,在靠北邊她們的鋪蓋上雙雙躺下,很快就睡熟了,發出了呼嚕呼嚕的聲音。
一下午,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過了。
等著看好戲的另一個牢房的女囚們有些失望,但這邊的事,她們也不敢摻和。她們頂多犯了些口舌啊、不孝啊、偷盜啊之類的輕罪,關上幾個月就出去了。那邊的,可都是見了血殺了人的狠人,不是她們能招惹的。
沒有好戲看,大家該聊天就聊天,該幹嘛就幹嘛,只是不由自主地都降低了音量,免得吵著了金姐和扈姐。
金姐也就罷了,扈姐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時間靜靜地流逝。
半夜,蕭素素猛地坐了起來。
她的鋪蓋旁,金姐正站在那裡,彎下了腰,伸出了手。
同那一晚,如出一轍。
蕭素素握緊了拳頭。
拳頭裡,有根樹枝打磨的尖尖的。
這些天,她也不是毫無準備的。
一個夠本!
兩個就賺了!
「怎麼,還要再來一次嗎?」
蕭素素冷冷地看著金姐。
金姐心中一跳,本來好些的腦袋也不禁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她是怕了這個煞星了。
生怕蕭素素同上次一樣,說動手就動手,都不帶打招呼的。
金姐連忙擺手。
「別動手,別誤會。我們這回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跟我來。」
金姐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她們之間有什麼好聊的?
蕭素素可不覺得。
不過,看樣子對方是不打算繼續打了?這倒也好,說實在的,她臉現在還有點疼呢!打架這種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能不打還是不打的好。她小胳膊小腿的,又沒有專門練過,也不是打架的料。
少了幾顆牙齒的金姐:「……」
蕭素素就安靜地隨金姐來到了她們這邊,扈姐已經坐在那裡了,還挺像模像樣收拾出了個空間,看著是一副想要談事的樣子。
「坐吧!」
「請!」
扈姐示意。
既來之則安之。
不過,蕭素素沒有坐扈姐示意她坐的位置——萬一有什麼陷阱呢?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蕭素素另挑了個空地坐了。
「客套話就免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大半夜的,一直防備著她們,蕭素素本來就睡得不好了,她的耐心非常缺乏。
這丫頭真小心。
扈姐將蕭素素的舉動看在了眼裡,心裡暗暗有些奇怪,這些天她也悄悄打聽過蕭素素的來歷,不過是個普通的農家丫頭犯了事進來的。
本來以為她只是天生狠辣而已,但如今看來,倒是小看了她。這份謹慎精明,比她們這些混跡多年的老江湖也不差什麼了。
一個農家的小丫頭怎麼會有這份老練?難道真是天賦異稟?
真是奇了怪了!
扈姐有些暗暗覺得蹊蹺,很有些想不通。
總覺得蕭素素的來歷和她的表現十分矛盾,還有這沉著的氣勢,說話的樣子……
扈姐見過的農家丫頭多了去了,畏畏縮縮,小家子氣,或者潑辣極了,胡攪蠻纏……大差不差的,都大致不離。
蕭素素這樣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說是個農家丫頭,卻比一些老江湖還老江湖,狠辣有之,謹慎有之……
說是混江湖的卻又沒有老江湖的那種痞氣和匪氣,如果不看她之前做的事,只看行為舉止,又覺得還挺良家的……
奇奇怪怪的小丫頭。
扈姐心裡對蕭素素的忌憚多了幾分。
還好,這回她們的確沒有存什麼壞心思。
不知為何,扈姐心裡突然有些慶幸。
心裡種種念頭轉個不停,面上,扈姐卻笑得豪爽。
「痛快!」
「丫頭你是個痛快人,我扈三娘也不是個孬種。」
「明白人說明白話。」
「那日的事,是我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金鑲玉,不曉得丫頭你是女中豪傑,小看了你,這才多有冒犯。」
「為這受了教訓,也是我們兩個活該。」
「還請丫頭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計較,翻過這一篇。」
說完,扈三娘雙手抱拳,給蕭素素長長作了個揖。
這是男子行的禮,不過,扈三娘本來就身材健碩,言行舉止,更似男人。做起這個禮來,倒是十分自然。
反而她若是如同一般女子那般,給蕭素素來個福禮,那情形,想想蕭素素也覺著有些辣眼睛。
蕭素素側過身,略略避開。
「你們若是真心,我也不是個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的。」
鄭大龍:「……」
「那日的事,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你們既然道了歉,那從此不必再提。」
「但你們也別看我年紀小就以為我好糊弄,表面道歉,背後給我抽冷子暗算。」
「咱明人不說暗話,我話先撂在這裡了。」
「你們若是做成了,那是你們的本事,是我無能。可若是沒成,哼哼……到時候,可別怪我下手無情,不知道輕重。」
蕭素素年紀尚小,長得又還稚嫩,若是別的小丫頭說這話,扈三娘定當個笑話。可這丫頭戰績擺在那裡,下手又狠又辣,她的話,扈三娘還真不敢當做耳邊風。
她打著哈哈:「哪裡的話哪裡的話!我們可不是那種人。」
暗中和金姐交換了個眼神,這丫頭還真棘手,手段辣不說,心眼也不小,真不好惹。
「不是最好。」
蕭素素微微一笑。
「就這話嗎?」
「沒別的事我就去睡了。」
「大半夜的,你們就不能白天說,非得這個時候?」
蕭素素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丫頭你等等。」
「大半夜叫你,自然不只為這宗。」
「坦白說,我扈三娘也是個逞勇鬥狠的,若沒有這事,和丫頭你的事,也沒這麼容易完。」
「之所以如此,也還是因為有件大事非要藉助妹妹的大力不可。」
扈三娘正色道,這才是她們這麼快放下和蕭素素的梁子的主因。
「什麼事?」
蕭素素好奇地問。
她們這天天坐牢的人,不就吃喝拉撒睡,還能有什麼事?
聽說以前還要服徭役的,修路修堤壩修橋什麼的,但最近雨水多,這些事兒也都停了。
就廚房那邊有時叫女犯去幫忙洗個菜摘個菜的,不過基本都叫那邊牢房的。這邊只老嬤嬤常去,何盈秀和蕭素素從來沒人叫,清閑得很。
說實在的,蕭素素其實還挺想去的,也能透個風什麼的,免得一天到晚在牢里,也怪悶的。
扈三娘壓低了聲音。
「小丫頭你穩著點,別太吃驚。」
「這幾天我得了個天大的消息。」
「狼主入關,帶領大軍,把咱流京給圍了!現在正日夜攻伐,只怕要不了多久,流京就要給狼軍攻破了!」
這的確是個天大的消息。
「什麼?」
「這可是真的?」
蕭素素大吃一驚。
她倒不是不信流京被圍。
上輩子,這早就發生過了。但這明明應該還有幾月的,如今卻提早了這麼多!
這才是蕭素素吃驚的。
事情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出入?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記憶深信不疑的她差點犯了個大錯,要栽個大跟頭。
如果不是扈三娘,她只怕會一直悠悠哉哉地在牢里呆著,再過幾月才見機行事,那可晚了。
流京一破,狼軍一路攻城占池,最靠近流京的這裡定然是最先遭殃的。
那時候還被關著的她多半直接就被充為軍妓了。
畢竟上輩子狼軍這種事就沒少干,男的入軍,女的入營,老弱病殘浪費糧食,一殺了事。
淪陷的地方,血流成河,滿滿一城的人,空了大半,鬼哭狼嚎,如同鬼蜮。
蕭素素本來以為她時間還很充裕的,這才沒有逃跑,沒想到她差點作繭自縛。
蕭素素心裡震驚極了,想想都后怕不已,暗暗告誡自己,這是新的人生,切不可再過度相信以前的記憶和經驗了。
她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