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要放開我的手

盧倩咬牙：「媽，你太糊塗了。廖遠川就是個畜生，他非要逼死我才甘心，我憑什麼去求他。」

母女意見不合，吵得面紅耳赤，聲音逐漸撥高，驚擾了周圍的人。

突然間，橋下傳來一聲女人的驚呼：「啊——那裡有人在跳河！」

「咔，停！停！」

暗淡的黑夜中，湧出不少人。

盧倩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下面有劇組在拍戲。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被眾人圍住的女人是當紅小花溫雲衍。在晚風細雨中，她撐傘而立。

溫雲衍揚起頭，整個腦袋從雨傘中探出來，鵝黃色的燈光朝她傾瀉而下，勾勒出她精緻。

和平日紅毯上的盛裝出席不同，她今晚就穿了條素色連衣裙，頭髮隨意披散在肩部，可依舊在人群中閃閃發光般奪目。

溫雲衍被嚇著了，她秀氣的眉毛一橫，抱怨道：「有人在這跳河，這還怎麼拍戲？大晚上的冷死我了！」

話音一落，便有幾個工作人員爬上橋來，試圖勸黃霞下去。

黃霞縮著腦袋，固執地抱住欄杆，在這喧雜的夜色中，和著呼呼的風聲，嚎啕大哭。

勸阻的工作人員往橋上湧來，她抑制不住的發慌。一時分神，風呼嘯而過，她打個抖，腳下一顫，直愣愣倒了下去。

剎那間，盧倩心都揪住了，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她慌忙衝上前，死死拉住黃霞的手。

「撲通——」

兩個人一同掉了下去。

周圍人聲嘈雜，橋下的溫雲衍心煩意亂。她看著越擠越多的人群，揉了揉眉心：「阿程，看來今晚沒法拍戲了，你送我回去吧。」

而一旁的陸展程絲紋未動，他的視線停留在河面上，目光如電。

橋上人流涌動，卻沒有一個人下去搭救。

初冬的晚風，吹得人直打寒戰，水下一定更冷吧。

電光石火間，他撥開人群，決意脫下外套，跳入河中。

而水下的盧倩，已經在巨大的衝擊中幾乎失去意識。

冷，冰涼刺骨。

盧倩死死拽住黃霞的手，不願放開。過往回憶如同電影一幀幀回憶，竟然全部浮現在腦海里。

小時候，第一次游泳是黃霞帶她來的。那天她在水中突然腳抽筋，差點被嗆死。黃霞被嚇懵了，好不容易才救她上來，一上岸就抱著她痛哭，後來再也沒帶她靠近游泳池。

時隔十多年，這種瀕臨死亡的絕望窒息感又捲土重來了。

要死了嗎？

在冰冷的恐懼和無盡的黑暗中，有一雙手猛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她無法睜開雙眼，只能在惶恐之下，任由自己被拖動著。

那雙手帶著她穿過痛苦的死亡線，一步一步走向光明和生機。

意識渙散之際，聽見有人在耳邊低聲說道：「不要放開我的手。」

強烈的求生慾望，讓她順從地抓住男人的手，在寒冷中有手心的溫暖傳來。

「唔……」

「人被救上來了！上來了！」

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遠離了地獄。

她的身上濕漉漉的，在寒冷中打了個顫，不由清醒了幾分。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春風化雨的眼睛，男人雙眸冰冷中帶著溫柔。

他俯身將外套蓋在盧倩身上，她能清晰感覺到，有淡淡的香味飄來。像鹿穿過花崗，風吹開一棵扶桑。

無盡的倦意再次席捲而來，盧倩暈了過去。

彷彿墜入冗長又冰冷的夢境中，又被人硬生生拉扯出來。那種痛苦又窒息的感覺，包裹著她的全身。

直到被噩夢驚醒，「咣」一下，她猛地從病床上坐起來。

朦朧中，她試圖再次尋找那雙春風化雨的雙眸，可一抬眼，卻對上一臉陰沉的廖遠川。她渾身一個激靈，清醒了。

廖遠川看見盧倩醒來，臉上的表情複雜變幻。他向前踏上一步，陡然壓了過來，不由分辯，那滾燙的唇向她的嘴吻了下來。

盧倩的大腦懵了一瞬，有一種血液倒流似的眩暈感和窒息感，讓她反胃。

廖遠川將她的臉強行扳正，目光溫柔地呢喃著：「老婆，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我好擔心你呀……」

剎那間，他的臉色忽變，又在她耳邊惡狠狠詛咒：「真可惜，怎麼沒淹死你？你要是死在河裡就好了！要是沒有那群看熱鬧的人折騰，你屍體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