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進廠

廠里學徒工一個月的工資是14元，而學徒工和臨時工還不是一回事，只有剛來的學徒工是14元，滿一年後就能變成20元，三年最高能漲到25元。

學徒工滿三年轉為正式職工，正式職工是定級的，一，據何曉清所知，廠里好像只有三個四級工，都是工齡相當長又是技術大牛的老員工了，四級工的工資是每月44.1元，何曉清跟人家整整差了三十元，更別說其他的糧食供應和福利了。

何曉清在心裡默默的嘆氣，自己現在一個月的工資都買不起前世的一碗麻辣燙。

不過這時候的14元購買力是相當強的，食堂的普通飯菜幾分錢就夠了錢一頓的就已經有肉了，而且食堂的大師傅跟何父關係好，經常趁著沒人給何曉清多打點。

將近中午的時候，秦主任才沉著臉來到車間，本來她平時就是個挺嚴肅的人，這下子，眾人更是小心翼翼。

戰戰兢兢的過了一會兒，下班鈴聲一響起來，工人們魚貫而出，何曉清和範金梅也趕緊拿著飯盒向食堂跑去。

棉紡廠的食堂人聲鼎沸。

兩人打好了飯菜找了個靠邊的角落坐了下來，「你看到她那臉色沒，嘖嘖嘖，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範金梅撇撇嘴，並沒指名道姓，但是何曉清知道她說的是秦主任。

「看見了，沒看我連口水都沒敢去喝嗎，」何曉清疑惑「不過我不明白為什麼，她家三個孩子不是去一個就行嗎？」

「就是三個去一個才頭疼，肯定是分配不均鬧起來了唄。」看何曉清還是一臉迷茫，才道「這事兒你要是問別人你都問不到，也就是我姑姑跟她家住隔壁我才知道。」

然後湊近何曉清壓低聲音開始八卦起來。原來秦主任家是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還在上初中，不滿足這次的下鄉條件，也就是說下鄉的人得從兩個女兒中出，秦主任身為棉紡廠的車間主任，必須起到表率作用，女兒能高高興興的去才正合她意，這樣才能讓人誇她一句思想進步，主動支持國家建設。

但是秦主任的兩個女兒恰巧是雙胞胎，不可能從年齡上分出讓大的還是小的去，所以就只能從兩口子自己的喜好上了，要麼說人心都是偏的，兩口子更喜歡自己的大女兒，嘴甜會哄人，二女兒就像鋸嘴的葫蘆，只會悶不吭聲的幹活，用秦主任自己的話說就是三棒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事情到了這，非常明顯的能看出兩口子想讓誰下鄉了，要是以往有這種安排，她二女兒也都悶不吭聲的接受，這次可能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說什麼也不幹，昨晚先是跟秦主任夫妻大吵一架，今早據說還跟她姐動起手來，弄的他家老大尋死覓活的也鬧了起來，秦主任忙著在家安撫大女兒哪有空來上班。

這個時候家家戶戶生的孩子都多，父母偏心是常有的，十個手指頭還有長有短呢更何況是人心，就像老何家，何老爺子是一家的大家長，他的偏心就非常明確，在孩子都小的時候，偏心孫子，後來幾個孫子都大些了，就偏心相對優秀的，再大一些，就偏心以後有出息的，帶著非常明確的目的性。

而在她家，何父何母不偏不倚一視同仁，從小就告訴何正宇要保護妹妹心疼妹妹，教何曉清的也是要尊敬哥哥愛護哥哥，有什麼東西也都是兩人平分，實在只有一個的就輪著給，盡量做到公平公正，所以兄妹倆從沒在父母身上體會到什麼是偏心。

不過何曉清可不覺得秦主任家的事情那麼簡單，秦主任的大女兒何曉清也見過，兩姐妹別看是雙胞胎，長的並不一樣，性格也明顯不一樣，應該是異卵雙胞胎。

姐姐長的是嬌嬌弱弱那一款，妹妹總愛低著頭何曉清之前也沒仔細看過，今早撞上的時候倒是看到了正臉，眉眼精緻給人的感覺很溫和，沒她姐長的好看但是也很不錯，眼神比她姐清正的多。精華書閣

她家大女兒給何曉清的感覺，就是白蓮花，有白蓮花參與的事件，她可不覺得表面看到的就是真相，不過這些都跟何曉清沒關係，她也就是在這個沒有娛樂活動的年代聽聽八卦打發時間。

外地的或者住的比較遠的工人是可以跟廠里申請宿舍的，但是兩人家都在附近的家屬區，所以沒有申請宿舍，洗刷乾淨飯盒何曉清就跟範金梅一起往車間走。

她之前倒是有意向申請宿舍，反正回家也是自己一個人，等她去看過宿舍的環境就打消了這個想法。

宿舍是樓房，單身的工人是八人一間並且沒有獨立衛生間，一層樓一個廁所一個水房，所以大家洗漱和方便都是在一起的，何曉清覺得太不方便了些，雖然每天下班已經很累了不想走，但是她寧願苦練自行車也要住的舒服。

兩人一路說笑著，範金梅雖然有點八卦但是性格很好，把何曉清逗得哈哈笑，她看著何曉清白皙的側臉和頰邊若隱若現的酒窩心下感嘆，這姑娘是真好看，就是年紀還小，才十七歲，就這樣廠里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

看著一路碰到的剛吃過飯的工友，目光總是不經意的往何曉清身上掃，範金梅在何曉清剛進廠的時候就已經替各家未婚男青年打聽過了，雖說何曉清剛失了雙親，年齡還小，到法定結婚年紀至少還需要三年，但是看到何曉清的臉，很多人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等的。

所以何曉清上下班總能偶遇幾個同廠的工友，讓她煩不勝煩。

何曉清家離棉紡廠走路大概要半小時，騎車也就不到十分鐘，今早她走的時候將自行車留在了家裡，怕萬一何正宇要出去用車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