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搶購一空

趙雯昕這幾日腳好了許多，藉助拐杖能輕觸地面行走了，不必再單腳跳著，卻仍是個不消停的。

她提著一個精美食盒，拉了江允禾坐到陳康平看診的桌前，挪開脈枕、筆墨宣紙，將食盒裡的精緻糕點兩碟三碟並作一手擺上來，「我拿到這恭縣糕點就想到你了，只是這幾日城裡亂，我娘不許我出來，今日好不容易脫身就來尋你，你快吃，都是留給你的。」

趙雯昕邊張羅邊掏出一個長匣子，塞到江允禾手裡，「那什麼，你幫我謝謝陳大哥，若不是他有意送話，我家幾個鏢師這趟怕還真回不來了。」

趙雯昕知道江允禾因城門不開回不了家住在濟安堂后，是日日都想來。

她從小沒什麼朋友，家中姐妹也都嫌棄她愛舞槍弄棒，不會些繡花品茶的閨閣女兒家該會的，深怕離她近一些日後都難找到好婆家。

這回好不容易認識一個乾脆不扭捏的，還在她落難時出手幫了她，自是掏心掏肺地想對江允禾好。

江允禾也很喜歡這個爽快的姑娘，心裡感謝她沒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是提醒她定親之人的人品不佳，不可託付。

她想起陳海上次的表現，一時起了促狹之心，手裡翻著長盒，瞥了趙雯昕一眼，「殼子倒挺精緻的，也有些分量，裡頭是什麼？」

「想看就看唄，就一把匕首，前年出去遊歷的時候跟一個老師傅學著打的。喏，這糕點全是你的，隨便吃，不用給我省著。」趙雯昕坦坦蕩蕩，把碟子推到江允禾面前，還幫她推開了匣子隨便她看。

李氏從裡間出來，見她們聊得開心，便不催趙雯昕，自己先乘馬車回去了。

江允禾本想逗趙雯昕玩笑，不曾想這位姐完全不在狀態內，陳大哥道遠且長，還需努力。她當下便把東西收起來，待下次見到陳海交給他。

等她重新坐下準備吃糕點，卻聞到了熟悉的清甜花香，再看桌上擺著的果然是花朵形狀的甜點，一時沒忍住脫口而出，「這不是那天你著人送來的么……」

話沒說完她就意識到有些不對，若那個小廝真是趙雯昕派來的，斷不會說什麼「千萬別推拒，不是貴重之物，只給您圖個新鮮。」之類文縐縐的話。

而該是像今日這般，大剌剌地抬手一揮，隨便吃，別給我省著才對。難怪那天她總感覺怪怪的，卻愣是沒想出來，人肚子餓時果然智商也跟著降么……

趙雯昕聽話只聽一半十分不爽，乾脆自問自答起來，「我差人來？哪天？我沒有啊，這可是才拿到的糕點特地給你留著的，你……你吃的是我家裡小廝送來的？」

「那沒誰了，鐵定裴煜！」趙雯昕翻了個白眼。「這沒眼力見的，動作怎麼這麼快！」

江允禾剛想解釋兩句，趙雯昕又撓了撓頭，怪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對不住啊，我不知道他送過了，這回不算，下次我給你找更好吃的，准比這次的好。」

江允禾都愣住了，跟這關注點奇特的姑娘相處真叫人省心啊。

正當她拿了糕點打算叫陳星衡跟江子奕出來吃時，一群人突然涌了進來，吵吵嚷嚷地圍著櫃面，要夥計拿新出的膏藥出來，三，甚至有人七八瓶地買。

不多時，就連她提前為之後做準備的二百瓶藥膏都被搶購一空了，買到的人速度都急忙離開了，沒買到的人就紛紛指責前頭的人買太多，不給後面的人留活路，一邊嚷著叫夥計再拿葯出來，兩個夥計喊破了嗓子也勸不住。

江允禾跟趙雯昕兩個則都被人群擠到了牆邊。

陳康平本趁著午間人少，在後院挑揀藥材，聽到外間大堂喧囂的動靜，忙撩了帘子出來，才露臉，馬上被眾人圍住，紛紛要他多拿些藥膏出來售賣，嘈嘈雜雜，堵得他話也說不上，說也沒人聽。

「陳大夫，您這兒既有葯，可不能見死不救啊，您就把葯拿出來吧！」

「就是就是，平日里裝得跟菩薩一樣，還搞減免窮人診金那一套，現在怎麼捂著葯不賣了？怕不是等著價錢炒高了，狠狠宰咱們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大有今日買不到葯就不肯罷休的勢頭。

江允禾敏銳地捕捉到人群裡帶節奏的幾個人，藥膏緊俏本是好事，但若是被人誇大其詞地拱成這樣，那就十分不妙，若是這些人因信了能救命才來搶買藥膏，而他們又來不及說明清楚所用之途，日後這些人去官衙鬧起來，賴他們售假騙人，吃虧的還是濟安堂。

她見何菡心也聞聲出來了，朝她使了眼色。

見何菡心趁人都圍著陳康平，帶夥計把門口圍著了，她才撥開人群走到那幾人中間，高聲問道：「不知各位要買的是什麼藥膏，治什麼病症，可有其他大夫開的方子？」

一個佝僂著背的老婆婆猛地敲著拐杖，篤、篤、篤、篤，邊敲邊氣急地喝道：「買什麼藥膏，自然是陳大夫秘制的救命葯，流民都闖進雲陽了，不久肯定也有時疾流傳開來，沒有葯那不是叫我們去死么！」

「諸位聽我一言，濟安堂並沒有什麼秘制救命葯，新出的藥膏，不過是尋常趨避蚊蟲，緩和燒燙傷疼痛的。」陳康平逮到說話的機會，顧不上擦臉上的汗，大力解釋著。「不知各位在何處聽聞我濟安堂有良藥……」.

「你莫不是不想買才這麼說的吧！我們都聽說了，那藥膏就是新研製的，對時疾有奇效！」

「就是，葯要是不對，前面的人搶什麼？」

陳康平話沒說完，又被打斷，急於買葯的人一聽這話，根本不信他說的，又開始推搡爭搶起來。

江允禾早觀察到每回人群趨向冷靜下來，那兩個人就開始起鬨，說他們沒有事先謀划她才不信。

她擠到那兩個人中間，伸手拽住一個，高聲喝問：「一直是你說的奇效葯，我看這裡面只有你才清楚奇效葯到底在哪兒吧。」

「濟安堂的藥膏我有，裡面放了說明文書，清楚寫了功效，並無此用。你刻意把大家誆在這，究竟想幹什麼？」

「我看是你怕大家買完了奇效葯，才把咱們哄到此處走不成，好讓自己人去搶的吧！」

江允禾一番說辭，用那兩個人的法子反治回去，已有幾個漢子不由得轉身看向那兩個人，他們原本買過藥膏，的確好用，今日也是聽了人說有奇效才想著來再買點的，沒防著還有人使陰招，一時都圍了過來。

那兩個人見勢不妙，甩開江允禾，推開人群就想往外走，何菡心跟夥計攔下一個，跑了一個。

外頭街道上裴煜剛從宋聞處出來，就徑直來了濟安堂，只見烏泱泱的一片人頭攢動，江允禾還被人群推擠到一邊，忙上前扶了扶，好歹沒叫她跌倒。

江允禾站好才看清是裴煜，轉頭道了謝，就提了裙裾快步走去看趙雯昕，見她貼牆站著人無事，才放下心來。若不是前幾日手受了傷，她還能拖住一個，如今只有極力往旁邊避開，以免再添新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