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吃糠咽菜的日子

堂屋有一張大桌子和一張小桌子，大桌子剛好足夠一家人圍坐著吃飯，但是還是有些擁擠，小桌子留著等到三兒子回來時候，讓小孩子們圍著坐。

這邊天冷，這個時候正值春種的時間，青黃不接的，農家裡邊都是沒糧食的，李樹蘭家裡這情況，別說春種沒糧食了，平時也不多，可以說是村裡邊最窮酸的了。

李樹蘭看著桌子上的吃食，吞了吞口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實在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下手。

桌子上三個大盆，一盆是野菜苞米粥，裡面估計全都是野菜，一盆是黑黃的窩窩頭，看著就不好吃，最後一盆就是涼拌野菜，說是涼拌的，其實也就過過水，再撒一點點鹽。

一大桌子的人都眼巴巴的，等著李樹蘭給分吃食。

看著好大兒的眼睛巴巴的瞅著自己，李樹蘭這才想起來，一大家子的粥和窩窩頭都是原身給分的。

李樹蘭戰略性咳嗽了一下，站了起來拿著木勺子開始分食物。

按照原身的行為，先給家裡邊的壯勞力分，按照以往春種的樣子，一人一大碗粥，一個半窩窩頭。

然後是給自己分，兩個窩窩頭和一大碗粥。

至於剩下的窩窩頭，統一慣例不論男女一人半個窩窩頭和半碗粥，就這樣窩窩頭和野菜粥都分完了。

分好以後，李樹蘭先動筷子，夾了一口涼拌野菜，其他人才開始動筷子。

李樹蘭看著沒有絲毫葷腥的吃食，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

這個窩窩頭不泡泡水根本嚼不動咽不下，李樹蘭只吃了半個窩窩頭就停了下來，把剩下的一個半，給小兒子兩個小女兒分了分。

陸希海看著李樹蘭，開心的說了一句謝謝娘。

陸竹和陸菊看著自己手裡邊多的半個窩窩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樹蘭，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樹蘭自然是把這三個孩子的心思看在眼裡的，不咸不淡的說道：「老娘給你們就趕緊給我吃，這樣看著老娘是不是想讓老娘揍你們？」

李樹蘭話剛說完，三人狼吞虎咽的把窩窩頭給吃了，李樹蘭看著這仨孩子的樣子，真想開口讓她們慢一點，別噎著。

等吃過飯，天色已經微微暗下來了，李樹蘭坐在椅子上看著院子裡面忙碌的人群。

陸家院子屋子收拾的都還是不錯的，正屋東屋和西屋以及中間的堂屋，只有正屋是磚瓦房，還是原身丈夫在的時候建的。

剩餘的挨著正屋兩邊的都是泥瓦房，這陸家唯一好的也就這房子了。

但是這幾年除了正屋，其它屋子都漏水，也沒錢修繕。

左邊是三間緊緊挨著的三個房子，分別住著大兒子大兒媳婦，二兒子二兒媳婦，三兒子和四兒子住，不過三兒子去鎮上了，房子也就他一個人住。

右邊是兩間房子，挨著正屋的是廚房，其次是兩個小女兒的房間。

至於自己的孫子孫女們年齡都還小，都和自己的爹娘住著，至於那一片空地自然籬笆圍了起來，當成自留地種點蔬菜。

房子後面也有個後院，前院和後院都是籬笆圍住的，後院的籬笆比前院的籬笆更高，也是自留地種些蔬菜，還有茅廁，有個豬圈和雞圈，不過豬圈裡面沒有豬，年前老三結婚給殺了，雞圈也就兩隻老母雞，還下著蛋不捨得吃。

後院還有一口井，這也是原身丈夫在的時候弄的，覺得自己的媳婦總是去河邊洗衣服不方便，心疼媳婦給建的，

正屋裡面，東屋李樹蘭一個人住著，西屋是個農家的倉庫，鑰匙只有李樹蘭有，今天晚上吃的飯還是早上原身拿出來的東西做的。

因為原身還活著，所以還沒有分家，一大家子一起住著。

李樹蘭剛剛上了一個廁所，儘管早就在心中做好了準備，可是還是進去的時候，看著裡面只要自己蹲下去，自己的屁股距離茅坑裡面的屎那麼近，可能拉進去估計屁股也會濺到自己。

沒辦法，拉肚子，李樹蘭只能忍著噁心蹲下去，等到釋放完看著茅廁邊上的竹片子。

心如死灰的拿起來擦了擦，擦完沒忘記拿著竹片子出去，因為這個竹片子等會自己還要去洗洗，下次接著用。

李樹蘭坐在椅子上靠著椅背，心中暗暗發狠一定要趕緊掙錢，起碼買點草紙回來，她是真的膈應竹片。

李樹蘭因為剛剛上廁所心中煩悶，此時坐在椅子上臉上擺滿了生氣，所以院子裡邊幹活的人都很麻利，一個一個都不敢再惹李樹蘭生氣挨罵挨打。

原身丈夫還在的時候，村裡邊和原身一家的關係都還不錯，可是原身丈夫去了以後，村裡邊和原身關係好的沒有一個。

主要是人性就這樣，在你富有的時候身邊都是好人，等到你落魄時，有甚至會對你落井下石罷了，人性就是這樣。

她上一輩子那一段得病的時候，已經看盡了世態炎涼，所以現在得情況這對於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她的好大兒女們，老大和老二坐在那裡編製些東西，比如籃子背簍啥的，這些東西有時候也能賣幾文錢，貼補家用。

廚房裡李翠翠和挺著肚子的王大花趁著天沒黑在蒸窩窩頭。

陸竹陸菊和陸希海帶著兩個侄子侄女也在一邊整理陸菊帶回來的野菜。

陸希海原本想和兩個哥哥一樣也編製些東西，可是畢竟人小，還沒開始就被竹子把手划拉傷了。

看著自己親娘危險的眼神，連忙來到姐姐這裡和姐姐一起整理野菜。

本來就處於邊疆，現在雖是春天，但風一吹過來仍然是冷嗖嗖的，李樹蘭看著一群人忙碌著，想著自己也做點事情，可是剛起來頭就有點暈，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抓住了門，估計又是摔倒了。

院子里的孩子們自然是也看見這邊的情況了，三個兒子跑的一個比一個快，趕緊過來，嘰嘰喳喳的說。

「娘，你這是咋了？我去讓赤腳大夫再過來看看……」

「娘，你可別有事啊……」

「娘，娘，嗚嗚嗚……」

李樹蘭看著這幾個孩子說著說著可又哭了，心裡糟心的很，自己本來就稍微有點疼的頭，變的更加疼了。

「行了，都給老娘閉嘴，老娘沒事。就是有點冷，你們趕緊弄，弄完趕緊給老娘睡覺去，明天誰起晚誰就沒飯吃。」

李樹蘭趕緊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造孽呀，嘰嘰喳喳的，忍住，忍住，誰讓這都是她的好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