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一次見
宓梨見慣了奇珍異寶,若是送她那些,她未必會開心。自小她最羨慕的,就是妹妹能讀書識字。若是她沒有那樣的批命,她也會同妹妹一樣。或許,根本就不會有妹妹的出生。
國君沒想過要教她讀書識字,因為他也在害怕。
可他們都沒有想過另外一種情況,她不讀書識字,就不會明事理,她不讀書識字,就不會明辨是非。她所做的一切,皆是由他們而起。她若是入地獄受苦,那些人就得陪著她一起。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人,說呀教她讀書識字。他握著自己的手,一筆一劃自己都寫不好。可他耐心十足,一次不行,那就多次。
宓梨回過頭,看著定王。定王是威武的,卻有著一張頗為俊秀的面容,高大的身軀,緊繃的雙臂滿是力量。他把宓梨圈在懷裡,像是猛虎圈著細弱的花朵。猛虎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力量會讓花朵折斷,枯萎。
定王伸手,遮擋住宓梨的眼睛,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莫要這樣看我,你還小,我不想傷害你」
纖長的睫羽在他的掌心顫動,讓他的心口都開始泛癢。收回手時,宓梨已經低下頭了,眼睫上,還掛著一顆淚,「王爺,為何要對民女如此優待」
定王笑了笑,「心生喜愛,心之所願。我喜歡你,便願意對你好,想要對你好,這在於我,不在於你,乃是我心如此」
宓梨轉身,抱住他的腰,她細弱的手臂,像是箍著堅硬的石頭一般,嬌弱的抬起頭,露出自己最為纖弱的姿態,惹人憐愛,「王爺會一直對民女這麼好嗎?」
定王的掌心,貼著她柔嫩的面頰,她依戀觸碰了一下,定王便輕柔的將她抱進懷裡,「若是我說的話,太過虛無了,便看著,此生長著呢。你也用不著民女自稱,你是我看上的人,在我面前,不用如此規矩」
宓梨不信國君的愛,自然也不信定王的愛。但是她願意做出一副相信了的模樣。男人們都是如此,喜愛女人千姿百態,卻永遠保持著男人的本性。
定王如今對她的喜愛,若是按照百分來算,應當是分的,這是美色加持的結果。她嬌弱,柔媚,定王會多幾分愛惜。而她對定王,約摸是有一兩分的吧,這是因為定王教她識字。從前她很希望讀書識字,可這成了她的奢望,如今她不希望了,但遺憾還是在的,定王如今,只是填了她的遺憾而已。而這個遺憾,不值得她拿自己來回報。.
定王說,叫他阿行,知行都可以。
「阿行,那宓梨二字怎麼寫?」
「宓梨?」定王聽到這兩個字,便隨手寫了出來,「宓通伏,這個字也能讀宓,安靜的意思。作為姓氏,便是三皇之一伏羲的伏。仙姿白雪披青霞,月淡春濃意不邪。天上嫦娥人不識,料應清雅似梨花」
「你若是喜歡梨花,回去我便讓府裡頭的人種上,到時候便是府內千株雪,院外十里香,春風莫吹盡,留與雪爭光。」
定王將兩首詩寫好,一個字一個字的教她。
宓梨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名字,原來是這樣的意思。定王跟她說,用梨花做名字,原也是有美好之意的,只是又帶了點點愁思。一邊希望她如梨花一般皎潔美麗,一邊又是離愁哀思。
不同於林嬌嬌這個名字,她的名字包含了太多。她是羨慕這個小姑娘的,有疼愛她的家人,細心為她打算的親人。那她呢?她還未出生之時,是不是也如同這小姑娘一樣。
眼淚滴落在紙上,將她剛寫下的字暈染開了,宓梨放下筆,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淚珠。
定王有些擔憂:「怎麼了?有什麼話,都可以同我說」
「只是傷心,世間女子,多有不幸,一生皆由不得自己做主」
定王拿過她的帕子,替她把臉上的淚擦乾淨,「你這樣的偉大的想法,倒是讓我大開眼界了,只是能做出決定的人,少之又少。你若是想要幫她們,便等自己有了高位之身,下頭的人,自然不敢不聽你的」
宓梨臉上的淚被他擦乾了,聽見這話,不由得露出一個笑容,嘴角若隱若現的梨渦,笑靨如花:「你這是要攀高枝?爭寵?那我能把你甩開找更高的枝頭嗎?」
話剛落下,腰肢便被定王握的緊緊的,似乎要就這麼勒斷她纖細的腰肢,大掌托著她的後腦,抵著她的額頭,「你該慶幸,如今你年雖小,我只能忍著,等你及笄了,我熱熱鬧鬧的把你帶進府里,日日都得好好地教訓你」
「呸!」宓梨羞紅了臉,嬌聲嬌氣的呸了他一聲。
二人正調笑呢,門便被推開了。
「喲,我們這是來的不巧了,打擾了二哥的好事」齊王嘴上說著不巧,但是腳步卻沒有絲毫停頓。他的身後,秦王,康王,瑞王都在。今日他們出門,有的是同定王一樣,看一看即將要進府的女子,有的則是純粹的湊熱鬧。
直到定王問秦王要了人,他們自然好奇。定王這個人向來入眼的東西少,後院里更是除了一個正妃一個側妃便再無其他女子,陛下問起,他只說庸脂俗粉,見了就覺得髒了眼睛。
能讓他不顧規矩,直接去秦王那兒開口要的,他們實在是好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能引得定王如此。
臉上帶著笑意踏入屋內,那嬌小的人兒躲在定王的懷裡,便是只看身軀,真如那微顫枝頭的花骨朵,雖還未盛放,卻依然展露風采。
齊王自己找了個位置率先坐下,秦王對著定王微微點頭,然後坐在齊王身邊。康王倒是跟定王玩的好,選了個距離齊王秦王都遠的位置,瑞王則是十分隨意,有空位就坐下了。
「二哥還要把人藏著嗎?我們可是好奇的很,什麼樣的女子,能入你的眼。滿京都的女子,你可是說了,都是庸脂俗粉,我們今日倒要看看,不是庸脂俗粉的女子,是什麼樣子的?」齊王本來就是過來找定王的,定王這件事辦的不好,他過來嘲笑兩句,也沒什麼關係。
宓梨不能一直躲著這些人,更何況其中還有齊王,這是陛下最喜歡的兒子,自小就在陛下跟前養著,秦王雖然也是如此,但到底差了一兩分。
定王倒是能替她一直遮掩,但是宓梨想要見一見那個放棄了她的秦王。她還煩惱,什麼時候能碰見呢,如今,這不就見著了嗎?她倒要看看,極致的美色,對於這位秦王而言,是什麼,是刮骨刀,還是過眼雲煙。
嬌怯羞澀,淺碧色的手帕捂住了半張臉,只有一雙水盈盈的眼睛,像是沾了晨露,乾淨的讓人心頭一動。緋紅的面頰,微微顫抖的睫羽。少女似乎做好了準備,鬆開帕子,露出一張動人心神的臉。
「民女見過諸位王爺~」又嬌又軟,含羞帶怯,行禮時,微微蹲下的身子,都像是在引動他們所有的情感。
齊王握著腰上玉佩的手,緊了。康王打開扇子,遮擋自己紅透了的臉。瑞王臉上的笑容愈發的燦爛,秦王只覺得自己渾身都麻了,他天生比旁人缺少感知,但是身體卻沒有任何異樣,痛覺,味覺,他感覺到的都比旁人少一大半。就連他看到的景色,都不如旁人眼裡那般艷麗多彩。
秦王曾經當過陛下的暗衛,因為他缺少痛覺的原因吧,他所承受的痛苦,自然也比旁人多。
他以為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時候,那個特殊的人出現了,她憑著一句話,就讓自己的身體有了別的感覺。那種酥麻跟麻木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