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到達京都
這批姑娘們前腳被送進禮樂坊,後腳她們的名冊就送進了陛下的殿中以及各王府之中,京都中的公侯之家也送了。
這次採選大概是人數最少的一批了,放到這京都之中,怕是連點水花都濺不起來。
秦王府中
秦王妃看著名冊,這上頭的人,她一個都看不上眼,手裡頭都沾了血,王爺也不會要的。她一直都不知道秦王喜歡什麼樣的人,她也沒興趣知道。
窩在靠窗的軟榻上,身上的梅花襦裙裙擺落在地上,頭上斜斜插著一支紅梅簪子,隨意挽了個髮髻。靠著軟枕,將名冊上的人都看完了,這才把名冊還給立在身旁的大丫鬟。
「府裡頭夠血腥了,這裡頭的人手段雖然比不上府裡頭的,可有幾個直來直往,瞧著都讓人害怕。這樣的人,別說王爺了,我都看不上。」
秦王妃說著,嘆了口氣,秦王喜歡什麼樣的人呢?她自認為還是知道些的,是那種純潔無瑕的,可是這樣的人,在京都活不下去。
「也不知道,外頭的天怎麼樣,日子好不好過。」秦王妃似乎想起了什麼,語氣變得有些悲傷。
綠玉看著自家小姐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心裡又是疼又是氣,「小姐,您還念著她?她在外頭何曾念過你一分?您送過去那麼多信,她一封都沒回過,擺明了是不想跟您有牽扯。」
秦王妃覺得有些頭疼,近來她愈發感覺有些不好了,原想等著她回來,好歹見一面,把話說明白了,也全了自小長大的情分,是她奢求了。
「她在外頭打仗,命懸一線,是我不該擾她心安的,以後……不會了。」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為不會有人拆穿。她若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那個人了。
所以心甘情願喝下她送過來的葯,今天無悔,來生,便算了吧。
沒等綠玉繼續開口,大門口一雙龍紋鞋踩了進來,往上是一襲絳紫金竹錦衣,外頭罩著淺紫色的外衫,腰間兩邊各掛著一枚龍游雲間環形玉佩。
綠玉低頭,屈身行禮,「見過王爺」
男子揮了揮手,綠玉看了一眼秦王妃,得到她的點頭,這才退出去。
秦王妃坐起身,給秦王讓了個位置,把名冊遞給他。
軟榻上的小方桌上茶水已經有些涼了,秦王不介意,秦王妃也沒說要給他換新的。只是就著涼了的茶給他倒了一杯。
秦王坐下后,端起茶細細的品味。秦王妃屋裡的茶,比他自己屋裡頭的更苦些,他也不怎麼愛,只是嘗了一口就放下了。
名冊翻完,裡頭沒有一個是他想要的,「算了,這次,府裡頭就不進人了,等下一次吧」
秦王妃聽見他的話,抬頭看他,玉環下是一張鐫刻精緻的面容,一筆一劃都是一蹴而就,沒有半分不合適,恰到好處的眉目多情,愈發顯得這個人如山水之靈,剔透的過分。
若不是他也在俗世之中,有著俗世慾望,被野心染成墨。她總會忘記自己身在京都,在一個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地方。
唇色有些薄,老人的話說,唇薄的人,薄情的很,可若是鍾情了,那就是一條路,走到盡頭。
「這麼幾個人,半年後怕是都不夠分,再等半年後看過畫像后,你再仔細的挑一挑。你們的後院之中都沒有特別得寵的,陛下瞧著都有些害怕了,比起你們沉溺於情愛,他更怕你們盯著他屁股下面的位置」
秦王妃說起這個的時候,嘴角都揚起的高高的,像是想到的什麼讓她開心的事情。
「墉城的人,傳信來說,西寧受傷了」秦王話音剛落,對面的人一下子撲到他面前,抓著他的手臂,指甲都要摳進他的肉里。
「她怎麼樣?嚴不嚴重?」
秦王搖搖頭,「提起她的時候,你總這樣。她好著呢,現在怕是都出去騎馬逛窯子了」
秦王妃收回自己的手,撐著軟榻,一身的力氣都彷彿沒了,「她平安就好,其他的我不在意」
「平安!平安!她是平安了,你卻平安不了了,她真就值得你如此嗎?她若是真有膽子,就該帶你走,走的遠遠的,找一個不認識你們的地方,重新開始」秦王提起那個人都覺得腦袋疼,氣的。
秦王妃苦笑一聲,「我們,走不了的。陛下不能失去墉城,不能失去杜家軍。她的身份不能暴露,我也怕哪一天突然會說漏了嘴,害了她。若是死在旁人手裡,我自然是不願的,她給的葯,我吃。」
秦王冷哼了一聲,兩個人都是蠢貨。但是都還有用,所以暫時都不能死。他的後院之中還得靠秦王妃,只要秦王妃還在他府中一日,杜西寧就會一直向著他。
可這兩個人都都在把對方往外推,美其名曰為了對方好,殊不知她們的所作所為,若不是有他遮掩著,這兩人怕是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他不懂情感之事,只覺得這二人麻煩。事情本來沒有那麼困難的,是這二人想的他和過了。但他沒想過主動給二人化解矛盾,有戲看多好,這京都中的日子,要是沒有調劑的東西,他怕是忍不住自己的脾氣了。
禮樂坊里的姑娘們訓練半月後,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男子,趁著夜色深潛入到了秦王妃的屋裡。
那以後,秦王妃彷彿活過來了一樣,每日臉上都帶著笑意。
一個月後,平靜的京都駛入了十幾輛馬車。馬車停在了禮樂坊門口,許多人顧不得當日的學習,倚在樓上的窗戶口往外看。
馬車下跪了一個奴才,是當做人凳的,陳朝從馬車裡下來,見到后,踢了那奴才一腳,罵了句,「不長眼的東西,去拿了布匹鋪路,你來當凳子,髒了姑娘的腳」
春來先下了馬車,禮樂坊里拿出來一個新的圓凳子,春來接過放在馬車邊。這才朝著馬車裡伸手,「小姐,小心些。奴婢扶著你」
伸出車簾外的,是一雙宛如水嫩蔥白的玉手,皓腕如白雪,兩隻金鐲子掛在那上面,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叮噹的響聲。
偷偷看著的人,本以為能見到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卻只見到了被帷帽遮蓋的嚴嚴實實臉,隱隱約約的輪廓似乎是有些不凡。裊裊聘聘,微風對她都彷彿帶了溫柔一般。
不知從何處飛來的蝴蝶,繞著她飛了一圈。美人抬起指尖,蝴蝶落下就好似落在了花朵之中。
雖未瞧見真面目,可如今這番景象。便已知這女子的不同。
等到女子進了禮樂坊,她是單獨住一屋子的,見過她的嬤嬤都說她不用學規矩,更不用學什麼禮樂歌舞。
那十幾車並不是路上採選的姑娘,而是一路上買的東西,陳朝為了哄她開心,但凡是她多看了一眼,陳朝就命人去買下了。十幾車的東西,禮樂坊特意給她一間屋子,當她的庫房。
這姑娘剛到禮樂坊,還沒滿一天呢,秦王妃就放出話來,這姑娘她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