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4章 老槐託夢
薛鴻飛的祖上,的確是有修道之人,不過葉初秋看這些留下來的書籍,他們一家修的應該是旁門左道。
不過旁門左道又如何?葉初秋尋訪修道之人的目的又不是為了得道成仙,她不過是想要找一個方法來對付卜道人罷了。
只可惜,她並未在薛家留下來的這些書籍中找到方法,甚至就連薛鴻飛,他也不知道該如何修道,因為這個世界,道法不顯,原本家中流傳下來的這些書籍,不過成了虛妄。
所幸,他家中留下來的這些書籍中,還有人類的武道,所以他靠著一身功夫,以及爹娘留下來的人脈,倒是在這城裡混了一個捕頭的工作,也算是年少有為了。
「你爹娘都去世了,那這家中,就只剩下你一人?」葉初秋合上薛鴻飛拿出來的書卷,問了他一句。
「也不算是只剩下我一人吧,或許這棵老槐樹,也早已經成了精,有了生命。」薛鴻飛抬頭看了面前的老槐樹一眼,笑著說道。
「嗯,槐樹有靈。」葉初秋點頭,又問他,「你家可還有什麼認識的道友?可否帶著我們認識一番?我們母女二人雖然身無長物,但是俗世里的金銀,還是可以拿出不少的。」
「前輩可千萬別這麼說,我們都是俗世里的俗人罷了,多少人庸庸碌碌,不過是為了碎銀幾兩,就連原先那些修道家族,跟俗人也沒多大差別。」
薛鴻飛說道:「我小時候,曾經聽我爺爺跟他的一個老友談起過,說是這天地間的靈炁枯竭,如今這個世界,誰也修不成道了,所以前輩您即便是去見他們,也不過是白費功夫罷了。」
「你儘管帶我去找便是。」葉初秋說著,從空間里拿著幾錠銀子放到了他的面前,「雖然我也不知道對你來說,這金銀有沒有用,但我想著,有總比沒有好。」
「這……」看著面前的金銀,薛鴻飛便知道葉初秋是個不差錢的主,只道:「前輩果然富有,在下也是庸人一個,自然也是缺錢的,在下可以帶您卻找一些修道家族,不過他們如今都已經不修道了,就跟尋常鄉下的老伯差不多,您若是見到了他們,怕是要失望。」
「失不失望的,總得見了再說。」
「既然如此,那明日在下便帶著前輩去找他們,不過在下必須提醒前輩一句,前輩您的儲物空間乃是這世間少有的珍寶,還請不要輕易在外人面前展示,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薛鴻飛提醒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葉初秋點頭。
「天色不早了,前輩跟玄姑娘不如在這吃了晚飯再走?」薛鴻飛客氣的邀請道。
「好。」
出乎他意料的是,葉初秋答應的十分痛快,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看你這副模樣,是不是根本就沒打算留我們吃飯?」一旁的林玄鳳說了他一句。
「沒有沒有,在下這就出去買菜,一定好好招待兩位。」薛鴻飛連忙說道。
「那就麻煩了。」葉初秋應了聲,看起來並不打算陪他一塊去買菜的樣子。
薛鴻飛只得告了聲罪,讓兩人自己在這待著,自己則是揣上銀子出去買菜去了,等他一走,葉初秋則是走到槐樹底下,看著這棵老槐樹起來。
「沙沙,沙沙。」
等薛鴻飛走遠,這棵老槐樹的枝葉忽然之間無風自動了起來,它的枝條好一陣搖擺,那種讓人不舒服的陰冷氣息又冒了出來。
不過這一次,葉初秋並沒有受到驚嚇,而是巋然不動,依舊是含笑打量著面前這一棵老槐樹。
「我知道你有靈性,只可惜,這世間道法不存,你除了揮舞著枝條,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葉初秋對著面前的老槐樹說了一句。
老槐樹聽了似乎很是生氣,樹枝搖晃的更加厲害了,但是葉初秋連動都沒動一下,見到根本就嚇不到她,老槐樹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對,還是多保留一些實力吧,我們不是壞人,只是來尋道罷了,你不必將僅存的力氣浪費在我們身上,不過你若是有什麼道法消息,倒是可以與我們一說。」葉初秋沖老槐樹說道。
不過這一次,老槐樹的枝條沒有再擺動,彷彿先前的一切都是葉初秋的錯覺一般。
「娘,看來這槐樹還真的成了精了,要不我們一把火燒了它,省得它會以後真成了氣候,會出來害人?」林玄鳳在一旁冷冰冰的說道。
老槐樹的枝條晃動了一下,彷彿是害怕了。
「罷了,能長得這麼高大也實屬不易,一把火燒掉可惜了,只是希望它能識點趣。」
「行,看在薛鴻飛的份上,就饒了它罷。」
母女倆一唱一和,身前的老槐樹安靜如雞,一動不動,好像是怕了她們,想要證明自己毫無靈性,只是一棵普通的老槐樹。只可惜,這會兒都颳風了,院里的雜草都微微擺動,它卻巋然不動,卻恰好證明,它不是一棵普通的樹。
葉初秋不由得笑出了聲來,「看來還是一株膽小的老樹呢。」
林玄鳳也覺得這老樹精好傻,老樹精若是知道她們的想法,心中必然是委屈,早知道,一開始就不顯現出靈異了,本想要嚇跑這兩個煞星,誰知道卻招惹了她們。
「前輩,玄姑娘,酒菜已經買回來了,不知道合不合兩位的胃口。」
薛鴻飛提著兩個大食盒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面沖院里喊道。
「買了些什麼好吃的?」葉初秋問了句。
「去城裡最好的酒樓點的招牌菜。」薛鴻飛將食盒擺到了石桌上,將裡面的酒菜一道一道的放桌上放,「用的是前輩打賞的銀子,平常在下還真捨不得買。」
「給你了就是你的,錢財這東西我不缺。」
葉初秋坐了下來,剛要拿起筷子,外面又傳來了呼聲,薛鴻飛邁步走了出去,不知同門口的人說了些什麼,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已經拎了幾罈子酒,「上好的花雕酒,一直想嘗嘗,就是之前買不起,這次托前輩的福氣,也嘗一回。」
他將其中兩壇酒放在桌上,另外兩壇則是放到了腳下,「這兩壇留著,明日去拜訪老前輩用得上。」
「你考慮周到,辛苦了,只要事情辦成,你想要喝多少好酒都可以。」葉初秋一邊說著,一邊將壇口打開,給他倒了一碗。
淺黃色的酒倒入了瓷碗中,彷彿月光在碗中流淌一般,一股濃郁的酒香味肆意的散發出來,還沒喝,就讓人有些醉了。
給薛鴻飛倒了一杯酒後,葉初秋又給林玄鳳倒了小半碗,她自己則是拎著酒罈,往嘴裡灌了一大口。
「娘。」林玄鳳見到她這樣有些擔心,伸手去奪她的酒罈,可以她的力氣愣是沒有奪過來,她便拿起桌上另外一壇酒,揭開壇口,「娘若是要喝的話,女兒陪您一塊喝。」
「不是已經給你倒了嗎?」葉初秋喝了一大口,一抹嘴,扭頭回了句。
「娘用壇喝,我也用酒罈喝。」林玄鳳說道。
「對對對,都用酒罈喝,用酒罈喝才夠豪氣。」
薛鴻飛見狀,一口將自己碗中酒喝凈,而後也從桌下拎起酒罈,揭開壇口后,拎著酒罈同兩人的罈子一碰,便捧起酒罈,仰頭大口大口的喝酒。
「不是說了,這酒明日拿到老前輩家中去?」葉初秋問道。
「嗐,明日再買便是,難得前輩有雅興,當然要陪前輩喝個夠了。」薛鴻飛說著,又拎著酒罈同兩人一碰,而後自顧自的大口飲酒。
葉初秋跟林玄鳳兩人面面相覷,「看來又是一個滿懷愁緒的人哪。」
本來酒是用來慶祝的,不知什麼時候,卻成了消愁之物了。
「喝酒。」林玄鳳舉起酒罈,看向葉初秋。
「嗐。」葉初秋拿起酒罈同她一碰,而後也大口的暢飲了起來。
「總以為你還是個小孩,原來不知不覺之間,你已經是能跟娘對飲的大人了。」葉初秋感嘆了一句。
「娘,女兒很久之前就是大人了。」林玄鳳答道。
只是你一直將女兒當做小孩看待罷了。
有好酒好菜,三人又各懷心思,自然是喝的盡興,不但將酒菜橫掃一空,就連原先說好了要提給老前輩的酒,也都被三人喝光了。
且三人都是練武之人,明明有些醉酒的架勢,在院子里打了一會拳,酒勁便也消得差不多了,倒是不至於醉醺醺。
打拳這事,也是薛鴻飛提出來的,他非要在兩人面前展示一下他的功夫,一番展示后,林玄鳳看得興起,跟他對打了起來,兩人打的有來有回,在院子里,月光下,倒是一副難忘的畫面。
兩人打得不相上下,又要來挑戰葉初秋,葉初秋論起招式來或許不如他們,但是一力降十會,兩人誰也不是她的對手,葉初秋收了七分力氣,便能跟他們打得有來有回了。
直到三人都渾身出了一身汗,那酒勁也就徹底消了,薛鴻飛朝兩人抱拳,「方才在下失禮了。」
「哪裡哪裡,還得多謝你的款待。」葉初秋回道。
「如今天色已晚,前輩若是不嫌棄不如在寒舍留宿一宿?」薛鴻飛客套的邀請了一聲,說完又想起他這地方不吉利,且葉初秋兩人是女眷,便道:「當然,若是前輩不願意,在下送兩位去附近的客棧,也是可以的。」
「既然你這麼熱情的邀請我們,我們自然也不能拂了你的面子,那就在你這歇息一晚吧。」葉初秋答道。
「好,在下這就送兩位去客棧。」薛鴻飛還以為她拒絕了。
「去給我們準備一床席子,我們今晚睡在院子里就好。」葉初秋說道。
「啊?」薛鴻飛這才聽清楚葉初秋在說什麼,只連忙說道:「前輩是說,要在這裡留宿嗎?」
「嗯。」葉初秋點頭。
「可是,可是我這裡到了晚上會有古怪,我好幾個同僚到了晚上,都說在我家看到了髒東西。」薛鴻飛只得說出實情。
「那是他們,我們可不一樣了。」葉初秋說道:「你方才已經那麼清楚的說了你們祖上的事情,你們祖上乃是修道之人,家中有些特殊也不足為奇。」
「行,那前輩若是有什麼事,儘管招呼在下。」
薛鴻飛見葉初秋執意如此,便將家中的門板拆了下來,拿兩條凳子架子,作為床鋪給她們睡。
這條件實在是太簡陋了,薛鴻飛覺得很是對不住她們,但是葉初秋卻說這樣就好了,不需要其他,薛鴻飛也只能依著她們,卻也沒有回房睡,而是在門口的地上睡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方才喝了太多的酒,又對練了一場,這會兒微風吹來,不一會兒,三人便進入了夢鄉。
「沙沙、沙沙。」
院中,老槐樹的枝葉擺動著,沙沙作響。
葉初秋睜開眼來,只見到面前有個身材矮小的老頭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面前,她猛地坐起來,呵斥道,「你是誰?」
「還請尊客不要生氣,小老兒正是這大槐樹中的木靈。」老頭雙手同她作揖。
葉初秋借著月光仔細的看他模樣,才發現他臉上的皺紋,細看之下的確是很像木紋,便微微點頭,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是有關於修道之人的消息要告訴我嗎?」
「小老兒只是一個木靈,被困在這小院,哪裡都去不了,又哪有什麼消息能告知尊客的呢?」
老頭繼續作揖,說道:「小老兒之所以過來,只因為之前冒犯了尊客,所以特來朝尊客道歉。」
「冒犯我們?你是指之前故意嚇唬我們嗎?」葉初秋問道。
老頭點頭,眼神閃爍,有些害怕她的樣子。
「呵,你之前怕是也用這一招嚇跑了不少人吧?薛鴻飛說自己都沒有朋友了,是你乾的吧。」葉初秋說道。
「之前小老兒是嚇跑過幾個人,不過小老兒絕無惡意,只是怕他們對鴻飛不利罷了,小老兒之所以想要將兩位嚇跑,也是因為兩位身上血光太盛,小老兒以為兩位不是好人,這才出此下策,卻沒想到,反倒是弄巧成拙。」
「你能看到我們身上的血光?」葉初秋倒是有些詫異了,「我並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多少血光。」
「您身上的血光已經很濃郁了,您身旁那位尊客身上血光更是濃郁,一看就是煞星,普通的精怪,根本就不敢近身。」
老頭一副畏懼的樣子,又自嘲的笑道:「當然,尊客先前說的也沒錯,如今這世界上道法不存,靈炁消失,天底下,怕也是沒幾個精怪還活著了。」
「那你為何還活著?」葉初秋接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