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烏合之眾

聚賢庄外賓客熙攘，江湖人士為對付喬峰那個大魔頭而集聚一堂。絡繹不絕的來客也吸引了很多生意人，門口販茶的賣酒的倒騰金創葯的匯聚在一起，竟熱鬧得像一個小集市了。

相對於伸張武林的正義，他們更想從這些出手闊綽的俠客手上多賺些銀兩，好回家置辦田地，然後托媒婆去心儀的女子家提親。

部分習武之人對市井小民是很不屑的，覺得凡夫俗子們不知江湖義氣為何物，他們一腔熱血闖蕩江湖，聞名來到聚賢庄見見天下英雄，說不定能和哪位大佬意氣相投，得傳一招半式。

這些走南闖北的散人們，如果沒有好的機緣，最終往往是遊方賣藝或者回老家當武師。

所謂的花拳繡腿指的就是這群人，為了當大俠而習武，也為了生活而賣藝授拳。

立有山門的來者則大有不同，這些幫派都有自己的產業，師承代代相傳，階級分明。今天來英雄宴的，或是一幫之主，或是派內的長老、精英，以門派的名義響應薛神醫號召，持英雄帖前來拜庄，聚賢庄也派出了門客接待。

他們互相熟識，關係盤根錯節，構築起了整個武林的脈絡。此時便有不少老相識們在庄內闊論江湖大事，或是群地商討著宗門間的私事，整個英雄宴儼然變成了江湖交際的場所。

正如看破紅塵的前輩們所言：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江湖是人情世故。

虛塵則更有不同，他出身名門正派，即使不請自來，仍然受到了莊主游氏雙雄和薛神醫的熱情歡迎。

雖然少林講眾生平等，可那也只是生命的存在平等，生命的意義和影響力還是大有不同的。

薛神醫領著虛塵和阿碧來到庄內，玄寂玄難大師作為少林代表，已經到此多時了，他們二人是薛神醫多年的知交好友，這次也來助陣。

「早就聽說武林中有位後起之秀虛塵少俠，前些日子以一敵四，力挫丐幫四大長老，今日一見果然器宇不凡，你們少林當真了不起。」薛神醫向少林高僧們讚歎道。

雖然不知道傳言的戰績是真是假，但他是逍遙派弟子，又行醫混跡於江湖數十年，見過不少高手，因此稍微觀察了一下，就敢肯定虛塵實力超群。

玄寂大師聽到老友誇讚，露出了喜悅的微笑，口中只道阿彌陀佛，都是江湖以訛傳訛罷了。

其實虛塵的師父慧輪和他聊過此事，直言這個年輕弟子的武功可能已經不輸給他們這些玄字輩長老了。如果對戰時丐幫四位長老不是全盛狀態的話，虛塵還真有可能打敗他們。

但丐幫之人也在院內，聽到薛神醫的話語，已經齊齊望向這邊。兩派交好一百多年了，玄寂還是要顧及對方的面子。

丐幫長老們卻並沒有感到丟臉。

做人萬萬不可鋒芒畢露，尤其是走江湖時，很容易遭人嫉妒。但如果你的實力已經讓別人難以望其項背時，崇敬和欽佩就會佔據上風。

可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確實擊敗長老們在前，秒殺南海鱷神，助眾人脫困在後，丐幫長老們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此時便紛紛走過來向虛塵搭話，答謝他出手相救。

一陣寒暄之後，丐幫執法長老白世鏡問道：「虛塵少俠，這個天寧寺內有勞你相助，你和喬峰一起出現，事後是否知曉他的行蹤？」

虛塵很欣賞喬峰，這點丐幫眾人都看在眼裡。

「出天寧寺后，我們就分開了。前些日子我回少林復命，聽說喬峰正在寺內，玄苦師叔祖遭人毒手，大家在聚賢庄舉辦英雄宴商議此事。我回江南路過此地，也想著過來湊個熱鬧。」

「是啊是啊，喬峰那個惡賊殺父母、害恩師，以前居然被他的假仁假義給欺騙了！」一談論起喬峰，周圍人終於還是想起這次英雄宴的主題，開始群情激憤起來。

「我倒是覺得其中定有內情。」虛塵說道，「我和他切磋過武功，他要想謀害玄苦師叔祖，不會弄得眾人皆知，定是有人陷害！」

虛塵幫喬峰說情，主要不是想挽救喬峰，而是在試圖挽救在場的人。他們當中許多人會在聚賢庄大戰喪命於喬峰之手。喬峰自衛自然是沒錯的，可是這些人替天行道，也都是崇尚忠義之輩。

這類人今天為了正義向喬峰出手，日後也會踴躍前去大遼解救不願南侵的南院大王蕭峰，他們堅守的善念是值得提倡的。

可是好人做事不能全憑自己的善念，好心辦壞事才是最可怕的。

特別是在這種***上，大家只會盲從，烏合之眾交頭接耳起來，都在質疑虛塵為何給惡徒開脫。

現在大伙兒已經「公認」了喬峰是兇手，虛塵給他辯護，就是同夥。

「虛塵小子，你和喬峰到底是什麼關係？」有一些成名已久的俠士仗著年紀發問道。

「不止是喬峰，他身邊的丫環是慕容家的人，我們在杏子林見過。」有一些丐幫年輕弟子，看到有人出頭質疑，便也大膽的發聲質疑，「他們三人定然有什麼為禍武林的大陰謀。」..

阿碧眼見自己讓虛塵被人誤解，心裡十分難受，卻也不知該說什麼。

三人聯手救人，可見關係不一般。但喬峰現在臭名昭著，慕容復也背負了玄悲大師、丐幫副幫主兩條命案在身，虛塵幫他們開脫，定然是一夥兒的。

虛塵很是無語，就在剛剛自己還是丐幫的救命恩人，不出兩句話就被打入壞人陣營。

雖然他知道一切的真相，但喬峰確確實實是契丹人，喬三槐夫婦和玄苦大師，也是他親爹蕭遠山殺的。

這個坑兒子的爹，現在應該已經在附近暗中觀察了。

玄寂大師不願少林捲入這個紛爭中，不等虛塵說話，便解釋道：「眾位好漢，虛塵是江南上遠鏢局的管事，同時也是我派俗家弟子，自幼在少林長大，精修佛法，不會無故害人。他之前和北喬峰、南慕容是正常的江湖交往，絕無和他們狼狽為女乾的可能。」

少林高僧都發話了，英雄宴的主人薛神醫也趕緊幫好友打圓場：「是啊是啊，今天我們要對付喬峰，虛塵少俠得知之後還主動前來幫忙，試想如果他也是幫凶的話，怎麼敢來這麼一個商議對付他們的***上呢？」

眾人覺得言之有理，天底下就不可能會有人自投羅網。

正思索著，忽然聽到門客進來稟報：「莊主！門外喬峰前來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