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要清唱
眼瞅著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少，周澤宇的肚子也越來越餓，他趴在檯面上，想通過睡覺降低身體機能的損耗。
「考完試一定要獎勵自己吃頓好的，可惡。」
半夢半醒間，魚香肉絲的味道隨風吹了進來。
「是不是開飯了，我那份微辣加多點飯，不要香菜。」周澤宇猛地站起身，瞪大了眼珠子。
「那位考生，請你冷靜點，馬上就到你了。」
工作人員壓了壓手，示意周澤宇坐回去。
「好吧，是人家的工作餐，是我自作多情了。」
周澤宇坐回原位，眼神黯淡無光。
數了數前面還剩下的人，8個，看來是勝利在望。
坐著發了十分鐘的呆，也沒見喊下一個，周澤宇又晃手詢問起情況。
「怎麼沒動靜了，那邊什麼情況？」
「評委在吃飯，再過15分鐘繼續。」
「好傢夥，你們可以的。」
周澤宇咬咬牙，這不給飯的仇他記下來。
昏厥到下午3點，工作人員喊醒了周澤宇。
「到你了，搞完就結束了。」
「我是唱什麼歌來著？」
周澤宇從兜里翻出紙條，這才想起自己唱的是一剪梅。
穿過裝飾用的紅幕簾，稀疏的橘黃燈照亮行進的路。
裡面是間空曠的表演教室，評委們排排坐，居中的主咖是位優雅得體的女士。
「各位導師好，今天我將給大家帶來一首歌曲《一剪梅》，敬請欣賞。」
周澤宇捂著胸口，輕鞠一躬，抬頭時突然意識到自己離正中間位導師還差了半個身位。
出於禮貌，便趁著目光示好的間隙，神不知鬼不覺地挪動了身位。
「起伴奏。」
於麗敏按部就班的進行著流程。
「等等，我不需要伴奏。」周澤宇突然說。
「不需要伴奏么？。」控場的工作人員確認道。
「我想清唱，可以么？」
「當然可...」
於麗敏饒有興緻地打量著面前的年輕人，話還沒說完，茶水杯被劇烈地碰撞打翻，滾燙的開水順著桌面流到了大腿上。
「搞什麼鬼？這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麼用？出去出去，換個手腳利索的人進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
一旁的林建濱罵走魯莽的工作人員，抽了張紙巾想要給於麗敏擦拭，被婉言謝絕。
「我更喜歡用自己的手帕。」於麗敏從挎包里抽出手帕，輕輕一甩，平攤在大腿上蓋住。
片刻的餘光一掃，周澤宇注意到那工作人員是個瘦高的清俊小伙，只是眼神空洞無物，大概是早上沒睡醒。
這點跟自己很像。
走神的小插曲耽擱了數分鐘，喧囂的場面很快又安靜下來。
「請開始你的表演吧。」
周澤宇把話筒捏在手裡，已經是開啟的狀態。
如果是在演唱，起調前總會故意咳嗽清一清喉嚨。
但這是在選拔面試，任何小動作無疑都是潛在扣分項。
周澤宇站直身板，輕收腹部，表情自然，左臂微微抬起，氣息平穩地唱出了歌曲的第一句。
由於沒有伴奏，這對演唱者個人的水準會有更高的要求，沒有感情的話很容易變成乾巴巴的詩朗誦。
系統贈送的歌神體驗卡在發揮作用，不經雕琢的天籟之音克服了原本后鼻音渾厚干擾帶來的聲音顫抖，起調的前四句音準滴水不漏。
明明是用朗誦的語氣在那嚼乾飯，可在歌神加持下，即便是清唱，那悠揚婉轉的音色也能讓人情不自禁地腦補出旋律。
《一剪梅》這首歌成曲較晚，在現在不算膾炙人口，真正大火要等到今年國慶檔的那部電影上映，跟裡面的某個袁姓角色捆綁在一起。
歌詞的寓意表達了在面對困難險阻時，依然能保持對愛情的忠貞不渝專一。
周澤宇演繹地很傳神，不論是表情神態亦或是動作音調，沒有一幀畫面是多餘的。
特別是唱到「雪花飄飄，北風蕭蕭」的時候，很多新手的毛病會直接把音拉上去，中間缺乏過度，雖然調子是對了，但整體違和感爆棚。
周澤宇在這句台詞上有著獨到的見解和另類的處理方式，雪花的音還是跟前一句相同，而後順勢起調，一波三折，頗有一浪蓋過一浪的氣勢。
看似雜亂卻井然有序，反覆糾結卻堅毅無比，通過語言把內心上的掙扎表露無遺，彷彿在尋找一個答案，一個已然明了於胸的答案。
嗓音是系統給予的，技巧是後天習得的，這是周澤宇做題總結出的方法，成功做到了1+1大於2的效果。
既有技巧，也有感情。
最後落筆在了「愛我所愛無怨無悔」，迭起的波瀾逐漸歸於平靜，紛擾煩惱被一掃而空，更加堅信了內心的看法。
第一段唱完，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倏地一股妖風捲入表演室，原來是有人嫌室內太悶，不小心打開了一扇常年不開的窗。
微光間白絮緩緩飄落，那是角落頭長久積落的灰塵，如今被風擾得不得安寧。
勁風搖曳起周澤宇寬鬆的衣擺，吹亂的發梢撓得人優雅不在，他多想打個噴嚏，可還是強忍住借題發揮。
手臂揮展開，捧起一片片灰屑，好似真的在賞雪。
周澤宇努力控制住全身的肌肉，沒有在關鍵時候掉鏈子。
他又把雪花飄飄的段落重複唱了一遍，調子比前一遍輕微高了半拍。
期間鼻子幾次打顫，眼淚都快給擠出來，硬是被恰到好處的換氣強壓下去。
如果不是資深音樂人，多半只能聽出情感上的不同，前者多了幾分彷徨，後者多了幾分果敢。
歌曲的最後一句，周澤宇加入了自己的改編，曲調聽上去更加喜慶了，預示著男女主人公在一番堅守後有了個好結局。
「謝謝，我的表演結束了。」
周澤宇輕鞠一躬，跟開場時的動作一樣，本想長舒一口氣，後知後覺還沒結束，便立馬屏息凝神，等候著評委打分。
「於老師？先點評下吧。」林建濱喊了兩聲，發現於麗敏怔在原地，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於老師？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