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點火

鸞鳥在土衛六濃密的大氣層內飛速前進。

弱人工智慧壹飛快地分析著攝像頭和各個感測器傳來的信息。

「滴！」

「發現海洋！」

僵硬的電子聲在星艦駕駛艙內響起。

趙子傑精神一振，迅速抬頭看向面前的全息影像。

畫面中，一片由液態甲烷組成的海洋表面波光粼粼。

海岸線蜿蜒曲折著朝視線盡頭延伸。

這是土衛六上最大的海洋。

克拉肯—馬雷。

面積達到40萬平方千米，最深處達到了300米。

雖然不能和地球上的海洋相比，但對於一顆小小的衛星來說，已經足夠驚人了！

在確認了一番數據后，他眼中透出幾分興奮：「壹，釋放探測器，尋找適宜著陸地點。」

「收到，正在尋找著陸點。」

話音落下，鸞鳥星艦腹部打開了一扇小小的艙門，一連串無人機從其中井然有序地飛出。

隨後，鸞鳥星艦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朝著海岸線飛去。

克拉肯—馬雷海邊，一片較為平坦的陸地。

一艘800米長的星艦底部冒著幽幽的藍色光焰，緩緩降落在地表。

霍爾推進器帶來的高溫瞬間汽化了地面上殘留的一部分液態甲烷。

但隨即，這些甲烷在周圍-179.15攝氏度的溫度下再次液化為細小的液滴，懸浮在充滿氮氣的大氣層中。

從外界看來，星艦周圍頓時升騰起一陣濃密的白霧，通體黑色的鸞鳥在白霧中隱隱若現。

搭配上淡橙色的大氣環境，以及微光下波光粼粼的海面，頓時構成了一副絕美的異星畫卷。

「好了，咱們也該抓緊時間工作了！」趙子傑將自己的目光從舷窗處收回，解開安全帶站了起來。

「根據計算，還有兩天時間，土衛六就要迎來長達八天的黑夜了。」

「我們最好在兩天內把所有工作完成。」

（土衛六一個完整晝夜的時間為15.9天）

幾十分鐘后，鸞鳥側面的艙門緩緩開啟。

兩名身穿嚴密宇航服的星艦駕駛員緩緩走下星艦，踩在了被凍得結結實實的地面上。

「……真美。」

趙子傑眺望著一旁望不到邊際的甲烷海洋，在隊內無線電頻段中輕聲感嘆道：「難以想象這只是一顆小小的衛星。」..

旁邊的高陽一邊操作著搬運器械一邊點頭贊同趙子傑的話語。

和木星軌道上的氦三抽取機器相比，鸞鳥上的抽取設備就像是尚未滿月的嬰兒一般。

可即便如此，將直徑兩米的抽取管道拖到幾百米外的海洋中，也花了兩人不少精力。

「子傑，抽取裝置應該放在哪兒？」

在幾台機器人的幫助下，一台巨大的設備被搬出了星艦船艙。

趙子傑扭頭看了看周圍的地勢，又打開腕錶仔細查看了一番。

隨後，他伸手指了指幾十米外一塊高出周圍兩米左右的平坦岩石。

「就安放在那邊吧。」

「根據壹的計算結果，受到土星引力影響，這裡的海洋也有潮汐現象。」

「那邊應該是一個比較安全的地點。」

雖然這些液態甲烷不會對抽吸設備造成任何影響，甚至還能幫助其散熱。

但，身處陌生的星球上，保險一點總是不會有錯的。

高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伸手招呼了一下跟在身後的機器人。

將所有設備安裝完畢后，兩人回到了鸞鳥星艦內。

看著舷窗外逐漸黯淡的景色，趙子傑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他一邊按下抽吸設備的開關，一邊仰躺在座椅上說道：「慢慢等吧。」

「一個月後咱們就能回火星休息了。」

「聽說下一批值班人員是巴特的小組。」

一個月後，將會有一艘【饕餮】星雲級物資儲備艦來「取貨」。

而他們，也能趁這個機會得到一個回火星休息的機會。

「真無聊啊……」高陽長嘆一聲，也將自己的身子放倒在椅子上。

「知足吧。」趙子傑沒好氣地斜了一眼隊友。

「要不，你繼續去小行星帶採礦？」

高陽微微打了個寒顫。

和鸞鳥不同，蜂鳥的駕駛艙極為狹小，只允許一位星艦駕駛員生活。

狹小的生活空間，意味著更大的心理壓力和更無聊的生活。

「不不不，我突然覺得，在土衛六上採集甲烷也是個不錯的活兒！」高陽連連擺手說道。

駕駛艙內再次陷入了安靜。

「話說回來……」

正當趙子傑眯起雙眼，半夢半醒之際，高陽微弱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這土衛六上，不會存在生命吧？」

「……」趙子傑猛地打了個寒顫，睡意瞬間消散地一乾二淨，「不，不可能吧？」

「什麼生物能在這-179攝氏度的環境下生存啊？」

一邊說著，他一邊看向舷窗外。

鸞鳥星艦四周的探照燈已然開啟。

甲烷海洋上拍打著些許細碎的海浪，周圍的地面上除了碎石和液態甲烷以外什麼都沒有。

高陽被趙子傑的動作嚇了一跳，也從椅子上直起身朝舷窗外看去。

掃視一周后，他訕笑著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我就是隨口一提。」

「你想啊，這土衛六看起來和地球差不多。」

「有大氣層，有河流湖泊以及海洋，說不定就繁育出什麼生命了呢？」

趙子傑翻了個白眼，從椅子上站起身。

「得嘞，我去睡覺了，你繼續做夢吧。」

見到趙子傑離開，高陽趕忙一骨碌從椅子上爬起身。

「哎！等等我！」

「咱那包辣條的賭局還沒完呢！」

趙子傑沒有回頭，擺了擺手，甩下了一句話。

「賭局？什麼賭局？」

「我只知道先到先得。」

說著，他加快了幾分腳步，朝休息室趕去。

高陽見狀，頓時急眼了。

「這！」

「艦長！艦長你不能這樣啊！」

高陽和趙子傑的聲音逐漸遠去。

在壹的控制下，駕駛艙內的燈光緩緩熄滅。

星艦周圍明亮的探照燈，默默地驅散著周圍的黑暗。

在燈光照耀下，克拉肯—馬雷海上的波浪似乎大了幾分。

海平面，也開始緩緩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