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柳和風的過往（2）

柳和風依舊學著他的奇門遁甲之術，只不過他最近總是一大早就出門。

柳寒輕睜開眼睛，柳和風正準備出門。

「一大早的，去哪？」

柳和風回頭：「有點事情，哥哥你就別問了。」

柳寒輕頓了頓，但也沒有繼續問下去了，他最近身體不太舒服，精神氣也不太好。

「那你小心些，早點回來。」

柳和風點點頭。

原以為只是普通的生病，但柳寒輕的身體遲遲不見好，他去看了大夫，大夫把脈的時候沒檢查出什麼毛病。

柳和風依舊是早出晚歸。

這天，柳寒輕嗅到了柳和風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頓住。

「你跟人打架了？」

柳和風有些緊張，他搖搖頭：「我沒有。」

「那你身上為什麼會有血腥味？」

「不小心弄傷了自己。」柳和風知道自己騙不過修鍊之後的柳寒輕，他伸出胳膊，上面有一道被划傷的痕迹。

柳寒輕蹙著眉：「怎麼這麼不小心？怎麼弄到的？」

柳和風低垂著頭：「我想學冷兵器，不小心拿匕首劃到了自己。」

柳寒輕嘆了口氣，他拿出藥粉給柳和風包紮。

柳和風低著頭，掩去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

各大宗門開始了招新，柳寒輕自然也是想去的，他們兄弟兩個已經搬了出去，在一間小房子里相依為命。

他天資聰穎，又足夠努力，沒多久就被一位仙師遇到要引薦他。

柳寒輕很高興，他一向沒什麼表情，總是板著一張冷冰冰的臉，但此時他滔滔不絕地與柳和風訴說著自己的未來。

柳和風面帶笑容，握緊的拳頭被他藏在袖子里。

「等仙師來了，我就跟他求求情，把你也帶上，仙門之地靈氣充沛，說不定小風可以在那裡修成靈丹。」

柳和風笑了笑：「哥哥天賦高，修為又這麼好，仙師一定會器重哥哥的。」

柳寒輕輕笑一聲。

但柳寒輕沒想到，這是他最後一頓飯。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柳寒輕氣息平穩地躺在床上，柳和風手裡拿著一把匕首，他拿著匕首在柳寒輕臉上比劃著。

柳和風探著柳寒輕的氣息，他喃喃道：「沒事的，很快就過去了，哥哥不會疼的。哥哥的靈丹真是好，只是這皮囊里的靈魂，是時候換一換了。」

柳和風謀劃了很久，他遇到了一位高人，那位高人精通換魂術，還會下蠱。他心知柳寒輕對他沒有什麼防備之心，所以他一步一步，一天一天地給柳寒輕下蠱毒。

為的就是這一日，可以和柳寒輕換魂。

他不服，明明都是兄弟，可柳寒輕比他優秀太多，如果——如果先出生的是他，那優秀的人，會不會就變成他了？

柳和風咧著嘴角：「既然哥哥對我這麼好，那我們互換一下靈魂，也不會影響到哥哥的，哥哥這麼優秀，可以再練一顆靈丹的，對不對？」

已經失去五感的柳寒輕自然是無法回復他。

「好了，一切準備妥當，若是我日後當上了仙雲門的掌門，長老一職，有你一位。」

一個穿著一身黑衣的人走進來，他陰惻惻地笑了笑，聲音嘶啞：「既然如此，那就開始吧。」

換魂的過程很痛苦，柳和風幾次快要承受不住，但他都硬生生扛下來了。

換魂成功之後，黑衣人虛弱地坐在地上。

柳和風雖然虛弱，但他試著運用體內的靈氣，雖然不熟練，但他可以感受到靈丹處源源不斷的靈氣。

他忍不住笑了，轉頭看到奄奄一息的柳寒輕，他眯著眼睛：「我哥哥如何？他用著我的身子，還能練成靈丹嗎？」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你的心可真狠。為什麼不按照我說的去做？」

柳和風一步一步地走到黑衣人面前，他扒下來黑衣人的面罩，露出了那張醜陋的臉。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那些壞心思，我都一清二楚。」

黑衣人恐慌地看著柳和風：「你……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以後出了事情，沒人可以救你！」

柳和風笑了：「但若是——我一開始就沒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呢？你覺得你還能掌控我嗎？」

柳和風掐著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瞪大了眼睛，他瞪著柳和風：「你這個——忘恩負義的人，你哥哥他……靈魂破碎……你就不擔心他殘留的靈魂會跟你搶身體嗎？」

「哼，少來這套。」柳和風用力一掐，黑衣人的腦袋歪在一邊，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柳寒輕，起身點了一把火，將這裡燒成灰燼。

什麼哥哥，他才不需要，柳寒輕那副惺惺作態的模樣，他已經看夠了。

柳和風用柳寒輕的名義進了仙雲門，原以為他的修鍊之旅會十分順暢，可他即便是有了柳寒輕的靈丹，修鍊速度遠遠趕不上其他人。

「不是說柳寒輕天資千年難遇嗎？我怎麼覺得他還不如我啊……不過他進來那場比試倒是精彩。」

「我也很奇怪，那日我聽到仙師也在偷偷聊這個，仙師說他在人間自己修鍊的時候，進步神速，可如今到了靈氣充沛的仙雲門，倒是沒什麼長進……」

閑言碎語越來越多，不管柳和風如何努力，他就是趕不上柳寒輕先前修鍊的速度。

在流言蜚語下，柳和風的脾氣越來越古怪，仙師對他失望至極，歸隱山林閉關修鍊去了。

柳和風的名聲越來越壞，可他不在乎，他已經是仙雲門的長老了，旁人的流言蜚語與他何干。

柳和風不斷地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不能跟他人計較，可他心裡憋不住這口氣。

從小時候他就被說不如柳寒輕，進了仙雲門之後又被說修鍊速度不如先前，到現在他坐上長老之位了，反倒是臭名遠昭了。

柳和風遲遲不肯收徒，那年仙雲門來了一位天資卓越的小少年，這名少年在招新大會一鳴驚人，可這傻小子偏偏要拜自己為師。

柳和風沉寂已久的妒忌之心再次燃起，他討厭君慕予，因為他在君慕予身上看到了他渴望卻得不到的東西。

以前的柳寒輕也是這麼刻苦修鍊，也是被人稱讚天資過人。

他處處挑刺，君慕予在他手裡沒過上一天好日子。

後來小少年長大了，成了魔尊，他從前在君慕予身上做的事情，君慕予加倍還給了他。

可他依舊不服，君慕予挑斷了他的手腳筋，他只能無力地趴在地上，面前放著一個盤子，裡面是他今天的食物，他只能像個狗一樣舔著盤裡的剩菜。

更讓柳和風感到痛苦的是，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佔據著，有的時候他分不清他到底是不是自己。

他佔據著柳寒輕的身體，可有的時候，做出來的事情，讓他無法控制。

柳和風想起來黑衣人臨死前說的話。

難不成……

這具身體里，還有柳寒輕生存的靈魂？

柳和風覺得自己要撐不下去了，他能看到君慕予蹲在他面前，可大腦已經無法思考了。

君慕予捏著柳和風的下巴：「我把你當師尊，你把我當做什麼？柳寒輕，你是一個人嗎？為什麼那個很好的你，總是只出現一瞬？」

柳和風渾身一震，他奮力地抬起頭，他的眼睛已經無法聚焦，君慕予的臉越來越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