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蔥油蛋面
這回覃宛敏銳的捕捉到這好似不經意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垂下眼眸,「娘,我們進屋吧。」
秦氏被覃宛扶著回廂房躺下,一夜未睡又遭此大辱,鐵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躺在木板床上氣得直喘氣。
覃宛拿起笤帚把院子簡單清掃了一下,看到覃月滿臉心疼的撿起地上被糟蹋的地瓜干,一邊小心翼翼盛下小半碗砂鍋里殘留的葯汁一邊哭到打氣嗝,連忙蹲下哄她:
「傻姑娘,哭啥,哭傷了身子不值當。」
覃月抽抽噎噎,委屈的不行,忍不住癟嘴嗚咽:
「葯,葯全灑了,弟弟今天不能按時吃藥了,嗚嗚嗚……」
覃宛又心疼又好笑,溫柔的幫覃月擦去眼淚,還絲毫不嫌棄的給她擤了鼻涕,從背簍里拿出山上新鮮採到的党參:
「看,這是啥?」
覃月止住眼淚,打了個嗝道:「是,是弟弟吃的党參。」這大半年都是覃月在熬藥,她雖還懵懂,卻能識別這些藥材。
「都哭成小花貓了,快拿去煎藥吧。」
覃宛上輩子是獨生女,從未體驗過當姐姐的感覺,小月不過七歲的年紀,就承擔起照顧弟弟的責任,貼心懂事,著實惹人疼。
覃月破涕為笑,捧著党參開心的站起來,只聽肚子響亮的「咕咕」一聲,她又不好意思的蹲下捂住肚子,覃宛撲哧一笑,到底還是小孩子,情緒說變就變。
自從覃廚子病倒,家中從一日三餐改成一日兩餐,早上喝稀粥,晚上就著醬菜啃窩窩或者地瓜干,怎麼可能不餓肚子。
眼下覃宛也是飢火燒腸,她掃視廚房,瞥見貨架拐角處堆著半袋白面麵粉,收拾柴火的動作一頓,她舔了舔嘴唇:
「月兒,你想不想吃雞蛋面?」
覃月順著她的目光向拐角處看去,撥浪鼓似的搖搖頭,揭開大缸舀了瓢存下的山泉水。娘說過,餓肚子的時候就喝泉水,還能嘗到絲絲甜哩。
「為啥?」覃宛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有點不解,月兒小時候可是個小饞貓。
覃月咕嘟咕嘟喝完水,用手背輕輕擦了擦濕潤的唇角,疑惑道:
「娘不是不讓姐姐下廚么?而且……」不知她想到什麼,吞吞吐吐的嘀咕:「現下糧食吃緊,咱們還是別浪費糧食吧……」
覃宛這會聽明白了,這小丫頭是在嫌棄她的廚藝!
可誰叫原主確實廚藝欠佳呢!
久違的幹勁如火在心頭烈烈燃起,覃宛擼起袖子誓要一雪前恥:「等著吧,姐姐今天就要刷新你的認知!」
覃月不知道什麼叫刷新認知,只感覺姐姐變得不太一樣了。
先前爹爹病倒后覃宛時常以淚洗面,整日情緒懨懨,喪禮一過,反倒相較之前豁達開朗許多。
看起來像初春綻放的山櫻,溫柔又生機勃勃。
覃宛將垂下的頭髮挽上去,用綉帕裹緊,開始和面揉面擀麵,在後院揪了把野蔥,小心翼翼在灶鍋里添了少許油,加入姜蒜和洗切好白翠相間的蔥花,慢慢炸出香味。
覃月搬個小馬扎坐在火爐旁打著蒲扇給覃弈熬藥。
冬日陽光霧蒙蒙的罩住雲謠村,晌午日頭正好,冰鍋冷灶終於熱騰起來,廚房一陣暖意融融。
覃宛給灶膛里多塞了一把柴火,火勢瞬間熾旺,大鍋里熱水咕嘟咕嘟的燒開,她將案桌上擀的粗細均勻的麵條盡數放進去,手擀麵瞬間打著卷在沸水裡歡快躍舞。覃宛又毫不吝嗇的打了四顆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