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女人的
月光透過南邊的落地窗漏進來,昏暗的屋子裡,男人靠在沙發上,一杯紅酒,一根煙,姿態閑適。
屋子裡安靜得只有舞曲的聲音。
升起的薄煙後面,一個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子靈活轉動。
踮腳,彎腰,彈跳,跨步,騰躍,旋轉。
每個動作都做到極致,沒有多年的功底達不到這個效果。
雲霧以前也會跳芭蕾減壓,但江淮不喜歡。
他沉迷於拉丁,激情,活潑,強勁。
跟他喜歡的女人一樣,姜悅就是這種類型。
時隔一年,再跳芭蕾,雲霧覺得酣暢淋漓,今晚積壓在她心頭的難過、苦悶、憋屈一股腦發泄了出來。
她過於投入,在最後一個轉圈時被椅子絆了下,身子不穩,直直朝前衝去,跌入男人懷裡。
她細細喘著氣,想要起身,箍在腰間的大手緊了緊,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動。」
雲霧身子僵直,不敢再動。
額頭有一滴汗珠滾落,落到她的睫毛上,一個濕軟的物體覆上她的眼,捲走那滴汗。
呼吸在此刻暫停。
「叫什麼名字。」男人重新直起身子,聲音繾綣溫柔。
第一次跟江淮以外的男人這麼近,雲霧有點緊張。
她張了張乾澀的唇,「雲霧。」
「雲霧。」男人跟著念了遍,「多大了。」
「二十三歲。」
男人似乎不信,「那麼小就結婚了?」
「我念完書的,我還讀完了研究生。」
男人沒再說什麼,四目相對,她能看到他眼中複雜難辨的神色,炙熱中透著疏離,痴迷中又帶著冷漠。
他看著你,又好像沒有。
短暫的對視后,雲霧隱隱察覺到這個男人比江淮更難懂。
內斂,深沉,情緒輕易不外露。
門鈴聲倉促地響起,打破此刻詭異的曖昧。
「開門,開門。」
這個聲音?
雲霧心頭一跳,從男人身上下來,湊在他耳邊央求,「我丈夫,別說我在這裡。」
她很緊張,小手都是汗,緊張到情不自禁握上他的,男人低頭看去,冷漠地抽出,拿過紙巾擦了擦。
雲霧一頓,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江淮跟著計程車追到這所小區,挨家挨戶地問,小區居民罵罵咧咧,身後的保安無奈地道歉。
開發商老總的兒子,想攔都攔不住。
不一會兒,門打開,出來一個男人,穿著淺色的家居服,髮絲凌亂,神情慵懶。
江淮朝里瞥了眼,昏暗無聲。
「有沒有看到過一個女人,頭髮大概這麼長。」他比劃了下腰的位置,「眼睛水靈靈的,長得很好看,鼻子上還有顆痣。」
屋裡的男人倚在門邊,「沒有。」
江淮的目光落到門邊的一雙拖鞋處,眼睛一眯,「這鞋......」
鞋子?雲霧呼吸一窒。
她剛剛脫在了門口。
雲霧死死抓著裙擺,賭江淮的不在意。
「我女人的。」男人吐出一口煙,語氣生冷,透著不耐煩,「還有事?」
大門關上,腳步聲遠去。
雲霧鬆了口氣,同時嘴邊漫出一絲苦笑。
一年的婚姻,他竟然連她的鞋子都認不出。
「走了。」男人走過來,拿起桌上的酒瓶,清凌凌的酒液聲在安靜的屋子裡響起。
雲霧從沙發後起身,「謝謝。」
男人轉過身盯著她,「你身上沒有傷痕。」
雲霧想起她胡謅的家暴,解釋道,「他出軌,被我抓到,我逃了出來,不想回去。」
說完自己都愣了下,她不是張揚的性子。
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對方又是個素味平生的陌生人。
雲霧也不知道為什麼跟他說這些,只是單純地覺得他是個好人。
「不回父母家?」男人問。
「他們在外地,我爸爸身體不好,我不能告訴他。」雲霧說。
男人沉默,將煙蒂碾碎在煙灰缸里,「這裡給你住,每晚給我跳個舞。」
那個男人走了,雲霧挑了個客房洗了個澡。
櫥櫃里放著女人的衣服,都是小女生穿的活潑可愛的款式,她沒有穿別人衣服的習慣,但此種境遇下,也只好挑了件稍微素凈點的穿上。
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那對男女在客廳里你儂我儂的場景,雲霧受不了,眼眶濕了濕,逼著自己去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家是不能回的,她出國讀研,本科期間的同學早就分道揚鑣。
回國后江淮第一時間跟她求婚,讓她安心做全職太太,她便放棄了工作,也不可能有同事。
這座城市裡,她認識的就只有江淮和姜悅,再加上今晚這個奇怪的男人。
那個家她是待不下去了,她的婚姻應該是忠誠的乾淨的,沒法忍受一個污點。
她要離婚,然後重新找工作,父母給了她一百萬嫁妝,不多不少,可以讓她在這裡生活下去。
她的東西都在那個家裡,還得回去一趟,如果沒記錯,江淮公司晚上的例會,他應該沒空回來。
折騰了一宿,又胡思亂想了一晚,雲霧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出門的時候看到玄關柜上有幾張百元大鈔,也不知道是那個男人忘帶了還是特意放的。
雲霧暫時借用下打車用。
回到家,她迅速收拾好東西,去床頭櫃翻銀行卡時卻怎麼也找不到存放嫁妝的那張。
她又去江淮的書房找,也沒有,出來時碰到從外面開門進來的姜悅,一怔。
不用傭人,她竟然能直接進來,那兩人是勾搭了多久?她遲鈍到現在才發現。
姜悅懶得繼續跟她演虛假姐妹情,她大大咧咧地在沙發上坐下,「你昨晚跑去哪裡了,不知道阿淮找了你一個晚上嗎?」
阿淮?叫得這般親熱。
「那不是正好便宜你。」雲霧又去別的房間找。
姜悅跟過來,「你會和阿淮離婚的吧。」
「會的。」雲霧說,「別人用過的髒東西我不要。」
姜悅臉色一變,擋在她面前,「說別人是髒東西,自己又好得到哪裡去,一天到晚假正經,裝得跟個聖女似的,要不是你結婚前不給他碰一下,我也不會有機會。」
雲霧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戀愛期江淮是有過那個意思,可她的信仰不允許婚前發生那種事。
她拒絕了幾次,他也說能體諒。
雲霧在心底冷笑,他的體諒就是體諒到她閨蜜的床上去。
雲霧要去書房隔壁的房間,姜悅攔著,「這是我的房間。」
姜悅每次留宿就住這間,雲霧以前不在意,現在想起有時候半夜醒來看不到江淮,大概率是跟姜悅在這裡鬼混。
她胃裡一陣噁心。
雲霧繞過她,「我還沒離婚,這裡是我家,有哪裡我不能進的。」
她要過去,姜悅不讓,兩人拉扯間,姜悅的包掉在地上,雲霧低頭看到一個熟悉的東西,在姜悅下手前先一步撿起來,寒聲質問:「我的銀行卡為什麼在你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