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與子偕老

趙雲驍從蘇瑤手裡接過最小的女兒，抱在腿上。

小公主聞不到娘親身上的香味，委屈地扁下小小的嘴巴。

趙雲驍掐掐她粉嘟嘟的小臉蛋，輕聲問道：「不喜歡父皇抱？」

小公主聞聲，小嘴更往下扁了。

趙雲驍咧出一個燦爛的笑，成功把女兒哄住后，得意地朝蘇瑤挑了挑劍眉。

蘇瑤睨他一眼，覺得他有點幼稚。

這一幕落在眾臣眼裡，看得人人毛骨凜凜。

在紫宸殿，垂拱殿，皇帝陛下的笑，意味著你犯的錯罪大惡極。

如此程度的笑容，見所未見，定是要落得個被大卸八塊、五馬分屍的下場。

*

入夜，明月澄澈，飛星冉冉。

蘇瑤坐在羅漢床上輪流給兩個女兒喂.奶。

小公主鼓著軟乎乎的小臉頰，奮力地吃著，惹得蘇瑤眉眼愈發溫柔無限。

趙雲驍站在旁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身心不自覺地起了異樣的感覺，連忙移開目光，轉身出了椒房殿。

蘇瑤沒上心，相繼給兩個女兒輕輕拍嗝后，交給了奶娘帶去偏殿休息。

自湢浴回到鳳榻，剛躺下不久，男人的手就探進了她的紗衾，隔著寢衣摩挲，「要睡了？」

蘇瑤按住他使壞的手，回眸問道：「陛下，剛剛去哪兒了？」

趙雲驍掀開紗衾，躺在她身側，摟住她的小蠻腰，「朕去看了修兒和雪辭。」

邊說邊埋頭在嬌嬌香軟的烏髮里，低啞道：「之後順道去太醫院取了兩顆避子丸。」

真是順道？

蘇瑤抿嘴一笑，不去戳破他，在他懷裡轉過半邊身子，「現下吃嗎？」

問完，就見男人勾著笑，鬆開了枕在腦袋下的左拳，露出一隻明黃色的小錦盒。

太醫院的避子丸越煉越小，如今一顆只有三粒米的大小。

煉製的時候，又加入了椒房殿庭院里種植的白玉枇杷，所以味道甚甜，可以當作糖來吃。

藥效也從三月延展至一年。

趙雲驍喂蘇瑤吃了一顆，另外一顆自己服下。

剛生產完，嬌妻的身材豐.滿.圓潤，薄薄的絲綢寢衣根本掩不住一片姣美。

趙雲驍在她耳根處吻了吻，寡.欲半年，他著實想念自己的小寶貝。

但也知道要耐下心思，放慢步調，他在她耳邊呢喃著她的小字，「卿卿..」

深愛多年的夫妻，做出什麼事情都不算出格，輾轉了很多地方。

蘇瑤身上天然的白蘭香越來越馥郁，濃香得撣也撣不開。

難以形容的感覺，陛下從來都是溫柔又霸道的。

如果不是服下太醫院的避子丸，她肯定又會被他鬧得懷孕。

趙雲驍將小嬌嬌攏在懷裡，伸手颳了刮她的鼻尖，又握起她小手放在唇邊連連寵愛地親了好多下。

「卿卿，朕好心悅你。」

蘇瑤暈紅著雙頰，往男人下巴上輕輕啄了一下。

她也好喜歡陛下，從第一眼起，陛下就是自己歡喜的神仙哥哥。

她掀出一雙漂亮的杏眼溫柔凝視趙雲驍，帶著深深的水意，似乎在訴說無窮無盡的愛意。

趙雲驍看懂了寶貝眼裡的情愫，低頭與她深深地接吻，不能自已。

*

太子趙禹修進入尚書房讀書已有半年，伴讀是蘇佑和陸鳴宇。

夏日暑氣蒸騰，蘇瑤命御膳房準備了酸梅湯，親自送去尚書房。

太子太傅高世雄見到皇後娘娘親臨，連忙放下書本，出來恭迎。

「微臣參見皇後娘娘。」

「高老師，快快免禮。」

「兒臣參見母后。」

「蘇佑參見皇后姐姐。」

見太子和蘇佑規規矩矩地行禮，陸鳴宇也趕忙上來乖乖地拱手：「鳴宇參見表伯母。」

看著被太子太傅教導得彬彬有禮的三個小傢伙，蘇瑤嫣然一笑，「不必多禮，去喝酸梅湯吧。」

畢竟是愛玩耍的年紀，三個小傢伙一聽，眼睛都亮了，高高興興地隨藍香去西偏殿喝酸梅湯。

蘇瑤正欲問問太子太傅小傢伙們的學習情況，忽聽得門外傳來內監嘹亮的喊聲：「陛下駕到。」

趙雲驍昂首闊步地走進尚書房，瞥見西偏殿的三個小傢伙，淡淡地道：「飲完酸梅湯，挨個來朕這裡答題。」

他自小沒有感受過深沉的父愛，眼下自己當了父親，便盡量多抽些時間教導陪伴孩子們。

不止是太子的功課，公主趙雪辭的啟蒙，他也抽出時間親自教導。

快步走到蘇瑤身旁，他牽起她的手，請老師高世雄去東偏殿說話。

三人聊起孩子們的功課，趙雲驍道：「朕有意從國子監選拔術業專攻的人才另外教導太子天文曆法，算術樂理之類的功課。」

想到夢境中精通洋文的阿驍哥哥，蘇瑤插言道：「前幾日，我聽爹爹講起汴京城出現了異邦傳教士。不如我們請個傳教士來教導孩子們洋文。」

近幾年，頌朝海運日益發達，與洋人商貿愈加頻繁。

察看流入大頌的諸多舶來品，便可窺探海外各邦的發展。

若要長久制夷，當師夷長技。

蘇瑤的話說到了趙雲驍心坎里，他點頭沉吟道：「嗯，不止孩子們需要學，朕亦要學。」

閑談間，窗扉外倏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從皇宮的琉璃瓦流下來，在豆青色的石磚上濺起朵朵水花。

等問完三個孩子的功課，夏雨漸漸止息。趙雲驍牽著蘇瑤信步走回椒房殿。

一刻鐘前的雨大如傾盆，長長的宮道上有幾處積水，宮人們還沒來得及掃去。

蘇瑤生完兩個女兒已過百日，但趙雲驍仍擔心她踩濕了繡鞋，寒氣入體。

鬆開她手，他微蹲在她身前，說道：「地上濕，朕背你回寢宮。」

瞥了眼身後跟著的眾多宮人，蘇瑤有點不好意思，剛想開口拒絕，就被男人一把拽到了背上。

兩條細細的藕臂順勢攀住他的肩頭，她小臉貼住了他的墨發。

趙雲驍輕輕鬆鬆地背起她，緩緩走在夕陽西下的宮道上。

蘇瑤看著漫天的餘霞，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及笄夜，陛下在西市也是這般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背著自己回宮。

他的肩膀很寬闊，帶著溫溫的氣息，是她永遠可以依靠的堅強後盾。

唇畔旋出甜蜜的梨渦，蘇瑤紅唇貼上陛下的耳廓，撒嬌道：「陛下，給瑤瑤唱《鳳求凰》，好嗎？」

趙雲驍勾緊她膝蓋彎，輕笑著，寵溺地哼起了調子。

暮色極美，蘇瑤趴在趙雲驍的肩上，前路燦燦，彷彿看到了許多美好的畫面。

兒女在歡笑打鬧，他們在採摘枇杷，挑燈細語，月下對酒...

春品龍井，夏聞白蘭，秋賞明月，冬觀雪梅。

每一幅都是溫馨甜蜜，相濡以沫。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此生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以歡喜之心，慢度日常。

（全文完2022.1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