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趙葛根2

「我叫趙葛根，我不改名字。」

這是十二歲那年他在山羊鬍子身後，最後一次倔強的反抗。.

打從改名后，山羊鬍子待他越來越好，每次吃飯都叫他上桌，再也不用在鐵盆子里搶飯吃，他也漸漸的和那群被拐來的孩子有所不同。

那些殘疾的孩子，看趙葛根的眼神中，漸漸的也帶上了恨意。

他本來就和他們不同，他們都身帶殘疾，只有他是健康的。

再慢慢的，山羊鬍子叫他林俊傑，他也會答應兩句。

十五歲那年林俊傑依舊是模樣端正的，山羊鬍子把他帶進了一個成年人的隊伍里，他開始跟他們一起拐孩子…。

他模樣周正，很招孩子們喜歡，每每被推出去誘拐兒童。曾經的趙葛根都會冒出來譴責他。

看著一個個像當年的自己的小小孩童，總忍不住趁山羊鬍子幾個沒注意把小孩放跑，他們有自己的父母親人，他不忍心讓他們和家人分開。

第五次放跑一個小女孩兒時，被山羊鬍子年輕力壯的同夥抓住打斷了一條腿，落下了一生的殘疾。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恨，恨這些人販子，恨自己是個人販子。

「林俊傑…」蜷縮在角落裡的小女孩怯生生的叫他，這名女孩兒渾身是傷，胳膊還斷了一條，但一張小臉模樣生的很周正。

「有事說？」

他又一次被山羊鬍子扔出來帶隊乞討，這個破舊的小木屋是他們臨時的落腳點，屋裡大大小小十幾個孩子。

和拐賣人口比起來，如今的趙葛根更喜歡乞討，瘸了一條腿后更容易博取同情。

「我想逃出去…他們說你放跑了很多孩子，你能幫幫我嗎？」

「你逃出去…？還不如在這乞討。」

趙葛根看了眼她僅剩的右手，這張漂亮的小臉沒抹泥的時候，他是見過且喜歡的。

小女孩大概十二三歲，眼神里全是倔犟和骨氣，她的胳膊不是讓人販子打折的，是她自己調皮摔斷了手，可那之後，家裡人就不要她了。

「我想回家。」

十五歲的趙葛根，還只是情竇初開的年齡，他不知怎麼就被女孩眼中的光觸動到了，他曾幾何時也是有家的。

「回家了繼續被扔掉？」

趙葛根想起不要自己的母親，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你是個殘疾，出去了也找不到養父母，在外面想活下去都不行。」

他毫不留情的轉身，一瘸一拐的離開了這間木屋。

就在這天之後一個悶熱的下午，山羊鬍子被趙葛根帶的這隊小叫花子用刀捅死在了他們一起生活了八九年的地方。

「…」

趙葛根沒這群孩子恨他，年近六十的山羊鬍子撿走救活養大了他，按說應該是他的恩人…

可山羊鬍子害了那麼多小孩，趙葛根聽他說最初他只是靠領著撿來孩子乞討為生的，認識了真正的人販子之後…嘗到了甜頭，幫人販子養殘疾的孩子，收入很不錯，能經常給雙林村送錢。

「雙林村是我的根，俊傑你要記得回去…」

這是山羊鬍子咽氣前和他說的最後幾句話，他的表情半點痛苦都沒有，只有釋然和解脫，嘴裡還喃喃道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