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去，卻一時去不了的地方。

寧沫再次睜開眼，腳下是踏實，長滿雜草的土路。就著眼前朦朧月光，清晰的瞧見土路兩旁正是她家育苗塘。

三個育苗塘，都用包了藍色外皮的鐵絲網圍著。

網柵欄里兩個魚塘中間埂上，一半水裡一半岸上建著兩個木製小棚，棚頂縱橫交錯放了些竹子，上面棲息著一群當年小土雞。

月色伴著點點繁星，兩間木棚和一群小雞卧在凌亂竹枝間，鄉景就這麼倒印在水面上。

幾聲犬吠驚醒了寧沫打量的目光，她下意識摸了下口袋，……很好，睡裙沒口袋，沒裝手機。

她家大黃興奮的沖她搖著尾巴，寧沫抽了抽嘴角。像多數遭遇離奇事件的人們一樣，儘管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腳踏實地，還是狠狠掐了把大腿。

「嘶…真疼。」

不遠處那個貼了瓷磚的小庭院，正是她的家。門前一大片碧綠菜園，果木圍繞。

寧沫往前走了幾步，揉了揉眉心。「遇到這種事…該怎麼處理呢。」

大黃掙脫了鐵鏈子，哈呲哈呲吐著舌頭，隔著柵欄沖她直搖尾巴。

月斜掛天空正中，顯然現在是半夜不知道幾點。

好在大黃跟她很熟悉，離家幾個月萬一不認識了，一陣急促的狗叫，估計都能叫醒爸媽。

到那時開門撞見，八成能把人嚇出個好歹來。

看了眼自己，一身淡紫色睡裙，嗯，還好不是白色。身後光門還在，將寧沫四周照的如同白天。

「看來還能回去，趁著爸媽沒醒，薅點什麼帶回去呢…」育苗池邊埂上，種的都是豌豆，池裡還特意圍了網子，養了些鯽魚泥鰍，鯿魚之類。

可惜鐵柵欄的門緊鎖著，她也不指望進去了。

從土路到她家，也鐘的路程，寧沫隔著鐵絲網揉了下大黃的腦袋。

快步向著自家菜園子走去，三月末她家菜地里也只有些菠菜、青菜苔、韭菜、蒜苔、小蔥…。

像茄子、辣椒、番茄、黃瓜、絲瓜之類，都還只是幾寸高的小秧苗。

鄉下的菜園門，都不需要上鎖，鐵絲門栓隨意掛著，寧沫悄咪咪的推開菜園門。

她家有個院子，父母都住在後屋，動作輕一些，吵不醒她們。

踩進菜園稍微濕潤的土地，寧沫才發現自己沒穿鞋。

很幸運最近沒下雨，否則天亮后，爸媽瞧見菜地里一串兒腳丫子印，也不是什麼搞笑的事兒。

抓緊時間，摘兩把青菜苔，拔一株小蔥。心虛的把帶起的泥坑填上，跑路。

這個季節，她家的平菇棚正空著。平菇棚夠大，她家又是村裡最後一家，一溜小跑過去。

挨著平菇棚蹲下，望著滿滿兩爪子蔬菜…和身後緊跟著她，充當手電筒的光門，寧沫沉默了。

「…我是誰？我在哪兒？」

騰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下光門。稍微有些暖意，跟她身高相同，很窄，像是為她量身打造的。

「這也太招搖了…就不能小一點兒？」彷彿聽懂了她的話，光門瞬間縮小了一半。

「呃…再小點？」小心翼翼的詢問，光門果真又縮水了一半。寧沫一雙眸子滿是驚喜，蹲下身看著面前的光盒。

「嗯，有點哆啦a夢任意門的味道。」探進去一隻手，沒什麼吸引力，很平和且溫暖。

「能縮小到…一顆珠子那麼大嗎？」邊說著邊摘下一隻嵌著小珠子的耳釘，遞過去…就這樣試探過幾次，她順利的通過光門回到卧室。

掛著天藍色拉簾的卧室里，寧沫撫摸著耳垂上的小圓珠，還是覺得很不真實。

摘下耳釘，就是個很普通的亮銀色小珠子，連著一根銀針，批發市場里二十幾塊錢一對兒。

「…再變大一次？」珠子發出朦朧微光，如果不是卧室黑漆漆一片，幾乎都看不見。

「沒電了啊？不會是一次性的…吧？」

開了燈，耳釘就一點兒奇特的模樣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面前的梳妝台上，正放著她薅來的菜苔和小蔥，從床單到地上還印著一串腳丫子印…。

寧沫又掐了下臉頰，是真的疼。

「這算個啥？」無奈的把耳釘戴回去，穿上拖鞋進衛生間洗腳。拖完地，換了床單，髒了的床單扔進客廳洗衣機里。

客廳角落裡整整齊齊碼著幾個泡沫盒子，沒蓋蓋子都是空的，瞧著生意很不錯的樣子。其中一個盒蓋子還用紅筆寫著：《不散賣，只賣蔬菜套餐》。

「別瞧了，再瞧你也就一把小青菜苔…」拍了拍腦門，回屋再次把自己摔在床上，這會兒手機已經充滿了電，指紋解鎖。

「三點半了…再睡會兒吧。」

這一覺睡的格外踏實，一夜無夢，醒來已經上午九點。

「還好今天排在下午做健康評測…，真是要命」

寧沫邊刷牙邊推開卧室門，滿屋子煙味兒。客廳窗前，唐書瑤婀娜斜倚著窗扉，嵌著水鑽美甲的手指迎著光，很是纖細美麗，食指中指之間夾著根女式香煙。

她隔著幾縷裊裊煙霧，看向寧沫，畫著淡妝的臉一如既往的精緻。

「今天怎麼不出去挖野草了？」聲音裡帶著明顯的揶揄。

「咳，昨天深思熟慮了下，我應該不適合當中醫。」寧沫擰出洗衣機旁備用桶里的床單，走向陽台。

「唐美人兒，幫個忙唄…？」

唐書瑤掐滅了煙，過來幫她一起將床單掛上晾衣繩。

大美人唐書瑤正值二八年華，不是十八青春年少那個二八，是實在的二十八周歲。唐書瑤跟寧沫認識快兩年了，她們上班的店面也就隔著三家。

寧沫接過唐書瑤手裡的女式香煙，學著她的模樣趴陽台上點燃，叼在嘴裡，吸一口嗆的直咳嗽。

「…有點甜。」寧沫坦然接受大美女的白眼，有些無奈的聳肩。「你知道的，我不會抽煙」

「再有兩個月，服裝批發也到淡季了，小沫想過要去哪裡沒有？」

唐美人抽煙的樣子也是美的，隔著淡淡薄煙眉宇間都是故事。

至少在寧沫眼裡很美，哪怕只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

唐書瑤用一種陳述的語氣淡淡道：「李明茗跟她哥，昨晚一趟就賺了三百多，現在是一點也不急著退房子了。」

「書瑤姐，想去哪兒呢？」

寧沫把手裡點燃的香煙挨著陽台邊的蜘蛛網，一燎一大片。「我應該會回老家吧…要不就去蘇州。」

「給你遞煙，可真是浪費糧食。」唐書瑤笑罵了一句。「有點羨慕你，還有家可以回…」..

唐書瑤是大山裡的孩子，家裡加上送人的幺妹，兄弟姐妹七八個。很不巧的是，她就是那個老六。

沒念幾年書，唐書瑤年少任性和村裡一個大男孩兒情投意合，說好一起外出闖蕩，一走就是十幾年，再也沒回去過。

現實生活中，哪兒有那麼多美好的愛情故事呢，唐書瑤這個人往那兒斜斜一倚，就是一整本青春傷痛文學。